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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管家(1 / 1)

叶青侯后半夜左思右想盘算了许多体己话要同唐汐说,头一回动了这么多心机,熬得眼圈都黑了。心想自己须得循循善诱,不可太急切,要显得自己胸襟磊落,更要显得成熟稳重,唐汐才会对他放心,敞开心扉。他明白唐汐透露出来的肯定只是冰山一角,连唐汐自己恐怕也是在那冰山下压着——那他自是不会对他有外心——这点务要说得明白。唐汐听了定会对他放下心垒,他再向唐汐讲清楚,难也罢易也罢,两人总是要同甘共苦的,如此唐汐定会感怀,两人之间的情谊便水到渠成。

一番话在心里来回排演了几遍,好容易等到唐汐起身,时候已近中午了。唐汐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连行动也利索了。病中他愁眉轻敛,叶青候就是觉得他连眼神都楚楚可怜,剔透动人。可是这回一起来,叶青候就悟到他八成是真好了,那一脸嫌弃厌烦的神情又回来了。穿着亵衣往叶青候卧房铜镜前的绣墩上一坐,没好气地扯散了一头青丝,斜斜地转过头蹙眉向叶青候邪魅地一笑,便是就要生事的作孽神情,“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么?”

叶青候一怔,“是我疏忽了,待会吃了早饭我就去买。”唐汐还是看着他不吭声,他没法子,又说那要不然我先帮你梳头吧。唐汐似乎是默许了,他受宠若惊过去拿了妆匣里的一把象牙梳子笨手笨脚地帮人梳头,流水一般的发丝从他的手指间滑过,就像摩挲着上好的锦缎。

从镜子里偷瞥一眼唐汐的容颜,镜子里的唐汐正盯着他,他便有些痴呆。直到吃早饭的时候,他才想到再提起昨日说到一半的事。唐汐神色清淡,只说“事涉杳渺,实在不该让你多知道,恐怕会折损了你的福寿。”除此以外就什么也不说了。

叶青候原是打算拿出一副同进退的模样,让唐汐伴在他身边。唐汐不肯多说,他怔了怔便想这就到了第二步了——显示自己大度豁达的时候到了!绝不可再多追问,还要对唐汐百般地好,让唐汐在他这里就如同在自己家里,天长日久,自己身边便是他的家……

他嘴笨,花了半天时间另起一篇腹稿,做好了体贴小意的表情刚要说体己话,唐汐转过头来,媚眼瞄了他一下,“后头的园子起的不错,可惜荒芜了,我想着人整修出来,来年春天正可以莳花。再不修整,眼看就是冬天,又不便动工了。连东西跨院也要趁早修葺,黎国梁国已经退兵,恐怕你家中使团不日便要抵京,到时候也要住在这里的。青平城的黄花是一绝,也可以挪些进院子里来,你要是喜欢后院那个水坑——”唐汐犹豫了一下,说的极勉强,“我也可以给你留下来。”

说得全然像是跟他叶青候已经相识了百年,比他叶青候装出来的还自然。叶青候像被憋死了似的,呆站着眨眼,半天结巴着说,“唐汐你……原来雅好莳花呀。”

“不可以么?”唐汐瞥他一眼。

叶青候本来还在发愁怎么留住唐汐,别说唐汐是什么幻师,就算他现在出门,遇到个癞头道士告诉他说,唐汐是个花精——他也不会犹豫半点。二哥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乐意,当真不错。念头都转到银松山了,再被扯回来,叶青候连连点头,“唐汐是我长史,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该唐汐拿主意,只是别累着了。要是有我能做的事,就吩咐我做。”

如此就彻底尊卑颠倒了,他自己浑然不觉,忙不迭地还去取出个匣子双手奉给唐汐,“我出来的时候随身只带了世子印绶和这个,如今交给你,你想要怎么做便怎么做,不用问我。”

唐汐接过匣子打开,里头是一叠银票,他懒散散地翻了一下,第一张就是十万两,厚厚的一大叠。叶青候瞅见他慵懒的神情顿住了,眼角转过一抹锐利,便知道他怕是要变脸色。果然抬起眼睛就骂他,“你爹给你这么大笔银子,即便是对个藩国来说也不算少了,是让你随便赏给姘头的?”

叶青候被骂得差点上不来气,“你说……你说什么话?你怎么就是我的……我的那个那个了?”

“那我又是你的什么人?”唐汐轻飘飘地接口。

叶青候张了张嘴,舌尖上就要吐出句话来,可他就是想不出来唐汐是什么。总不是夫妻,也不是旁的,那岂不就是姘头了?想来想去竟然没有话可以反驳他。

唐汐就算定了叶青候无话可说似的,懒洋洋地等着叶青候说话,神情都没变化,依旧是微蹙着眉,带一点淡淡的厌倦。等了几句话的功夫看叶青候还憋着,随便招招手,“身上钱袋解下来我看看。”

叶青候闷头解开钱袋,依言递过去。

“唯一的好处就是知道听话。”唐汐一句话说得像是自言自语,接了叶青候的钱袋就拎了袋底,把那只织金的锦囊倒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细数里面有多少银票和银子,只捻了一块十两的银子放进去,还给了叶青候。“小孩子随身不要带太多钱,十两尽够了,寻常小户人家半年的开销也不过这些。”

叶青候带点好奇地接过了瘪钱袋,倒是也没有太反抗。长在富贵从中的贵公子,本来也没亲手花过几个钱,对钱财的多寡体会的不是很深刻,格外好哄骗。要点着落的更不够精准,“我今年十七。”

唐汐不以为然,“羽族人大多能活过两百岁,少年时代生长得格外缓慢,十七岁能顶中土人十三岁就不错了。你看起来更随母亲,差不多也是如此。”

叶青候挠了挠脑袋,他也不是全不知道,姑母和祖父也这么说过,祖父没见过羽人男子,只是猜测雪山中的部族不该孱弱,羽人男子又善于锻造,所以他们和羽灵应该很不同,那他的骨骼脆弱也许只是因为尚未长足。可是连祖父都不确定的事,实在虚无缥缈。所以他练刀一向勤奋,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不能握在手里的东西上,几乎都忘记了这码事了。

现在听唐汐这样说,他才陡然想起自己那一半血统的意义。那让他立刻忽视了唐汐说的姘头不姘头的话,忐忑不安地拉了唐汐一把,“你几岁了?”

唐汐的妖孽脸上立刻带了惯常的讥讽,刚要说话,抬起眼睛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满眼关切担忧,带着孩子气的忧伤,懵懵懂懂在读人生的悲喜。他略微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青候的意思。担心唐汐死的太早,他自己活得太长,寂寞不经意地从那双无所畏惧的黑色瞳仁里流露出来。不等唐汐说话,他的精神忽地一震,两眼熠熠生辉,“是了,唐汐总是有些不同寻常。身体恢复的格外快,在大泽里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唐汐现在至多二十岁,身体这样好一定能活百岁。”

唐汐笑了出来,“是,我一定能活百岁。”

叶青候听他这么说,又不放心起来,唐汐不等他再说,就说道,“生在乱世,命数从来难测。”

一句话说的叶青候不吭声了,唐汐起身去开了一只箱子,里面放的是宫里叶婕妤与其他交好嫔妃赏出来的东西。叶青候只粗枝大叶地翻了几下,就丢在那里了,这几日没有妥帖的下人在里头伺候,这些东西都乱糟糟地放着,还没有收拾。那天拿来的时候他就见里面有个东西,这会不知道压在哪了,他抓了几把云锦丢到一边,又往下翻。

叶青候看他这样,又来了精神,凑过来看热闹,“唐汐找什么呢,我帮你翻。”

话没说完,就看见唐汐白皙的手从箱子的最底下翻出一只螭龙纹金璎珞来。

“做什么?”叶青候哆嗦了一下,几乎要跳起来,“我都十七了,不戴那东西,那就是见面礼里头应景的东西,为的是齐全好彩头,不是要戴的!你也长不了我几岁,莫要当我做小孩子!”

唐汐似笑非笑地忽然转过头来,眼风极厉,唇角懒洋洋的微笑显得就危险了。叶青候威风没抖起来,怕唐汐当真翻脸生气,心下一横,容着唐汐把项圈戴在他的脖子上。没想到唐汐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莹润浅碧的玉来,系在上头,叶青候心花怒放,也不再抗议戴不戴项圈的事。偷觑唐汐,发觉他神色格外认真,温润的面庞温和可亲。他解开叶青候的领口,把项圈掖进里面,微凉的玉烫在他的肌肤上。

唐汐把他的衣服重新系好,隔着衣服拍一下他的项圈,微微笑了,“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叶青候最后象征性地咕唧了几句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话,却已经喜上眉梢。乐的立刻要出门去买侍女小厮,走出去的时候恨不得靴子踩出鼓点来,满脸志得意满。

到门口呼哨一声唤顾九同一同出去,出了院门知道唐汐看不见,再憋不住笑出声,好容易憋住不跟顾九同显摆,一路走一路自己笑得叽叽咕咕的。顾九同一脸便秘之色,紧紧跟着他。

两个人刚出门口,就遇见了个熟人,正在府门口四处转悠。不是别人,正是叶青候的债主,姓韩,诨名老六的。他一大早来要卖唐汐的钱,门房本就惫懒,看他其貌不扬的也不肯替他通传,他在门口转了几天,今日总算堵着了叶青候,忙上来请安。

因着先时这韩老六对唐汐不好,叶青候本来对他有十分的厌憎,但是唐汐对这事并不放在心上,叶青候对他的厌憎就减了两分,不是非要在巷子口等着打他闷棍的了。再加上韩老六是积年的行商,惯会看人脸色,对叶青候奉承得殷勤小心,揣摩着唐汐得宠他就在叶青候面前自称媒人,反要讨赏。叶青候闻得“媒人”两字更受用,想着倒也是因为他,自己跟唐汐才得遇见,对他的厌憎又减了三分,不觉满面笑意。

顺手便去摸钱袋,“看在唐汐的面子上,再赏你一倍银子都是少的。只是你这人心太恶,当初对唐汐……”他怔了一下,钱袋里只摸到一块银子,才想起钱都被唐汐搜走了。

韩老六以为贵人是要动怒,连忙赔笑,“殿下,您是贵人,天潢贵胄,小人是蝼蚁一般的人。蝼蚁有蝼蚁的求生之道,若是我们有造化托生在高门朱户里,那也愿意像殿下您一般行善积福的,如今做些下作营生那也是生计所迫。再者说,即便我们是做这些买卖的,可也绝没有故意虐待。实实是小人打从上家买下人时,唐公子便被那样拴住了脚。这些话小人绝不敢撒谎,想必唐公子也同您说过。”

叶青候知道他这样的人嘴里能跑马,不愿跟他多言,只是钱袋空了,这会掏不出钱来,要被他啰唣个没完了。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是出来买丫头的,这韩老六就是卖人的,可不正撞上了,省了好些功夫。

他把还要买些丫鬟小子的话说了,韩老六喜的满脸是笑,一叠声地应着,定了明日就把人带来请叶青候来挑。说完急着要去安排,又被叶青候叫住,问他是从什么人手里买下唐汐的。

韩老六不敢撒谎,实话实说是在一个羽族商人那里看到唐汐的,那商人也知道奇货可居,本来是不肯卖的,听伙计的口风是想要献给黎国世子。韩老六又打听到这商人好赌,于是把人灌醉了,哄骗他用唐汐做了赌资,就这么赚到手里。怕那商人反悔,所以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不等商人起身,他已急急忙忙出了城入大泽,想赶到京都贩卖。至于那商人的底细,韩老六全不清楚。

叶青候听得发怔,想不到唐汐是要被送给韦淳的。那个要杀唐汐的谢统也是韦淳的人。唐汐被人铁丝穿足,防着他逃跑是防到了何种程度。都跟韦淳有关,不知是不是巧合。贩卖唐汐的商人是个羽族人……羽族人一向难得一见,怎么就有个羽族人还是商人呢?他的心思一动,“那商人是男人?”

“是,羽族男人,嘿,小老儿奔波了半世,只见过两次羽族的娘们,男人还是第一次见。”韩老六说道,“身量很高,我那伙计身高七尺,在咱们中土人看起来也算高个,谁知到那男人身边也就才到肩头。不单高,而且削瘦匀称,精悍得很,我见过他能拉百斤的硬弓。模样生的也俊,神气得很,不像个商人。你说他千里贩货吧,还总穿件白衣裳。看着也不像短钱的模样,尖耳朵上像草原人那样戴着一只大红玛瑙塞子……”

说到这里,韩老六终于瞥了一眼叶青候的尖耳朵,自觉有些失言了。又啰唣了几句话,见叶青候没别的话了,忙告辞走了,生怕叶青候反悔不再跟他做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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