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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论贼和守它妹的襄阳(1 / 1)

郭芙和大小武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吴克待得几人走远,这才从树上下来。回想着刚才郭芙的动作,觉得要连贯整套动作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于是就把郭芙的那套掌法打了出来,果然毫无意外地就完成了,掌力可以叠加四五层,只是威力却似乎远不如军道杀拳。

他不知道,能有这般轻松地完成动作,并不是他的资质惊人,主要还是郭靖原本的身体素质太好的缘故。郭靖的全身肌肉都锻炼得结实致密,对肌肉的控制程度也异常精微。整个身体早已经锻炼到了意发并进的境界。

常人有所行动,是先有这种想法,然后才会有动作。而高手却可以心到力到,而且全身各部动作的幅度、运动的快慢、发力的大小及方向都能恰到好处,没有过与不及的情况。这就叫做意发并进。常人往往修炼数十年欲求这境界而不可得。

至于碧波掌法没有威力,也很正常,毕竟他没有得到过正经的传授。若要提高威力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想办法得到桃花岛独门的内力及运气方法,另一种就是对于身体的控制达到更深的程度。要知道不同的武功,肩、腰、腿、臂全身各处的肌肉运作不同,什么样的动作采取多大的力气也不同,如果能将肌肉动作力气完全复制下来,那不需要内力和运气方法也可以发挥出无比的威力来。正如他虽然没有内力却能一掌能将大树打断一般,因为郭靖已经将那一掌练进了骨子里,而他继承了那一种感觉。

但是第一种他没去想,第二种也基本不可能。他女儿郭芙所掌握的体态也不一定对,而且女人和男人身体之间大有差别,便是黄蓉的体态用力也不见得适合他。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并没有这种能解析武学到如此程度的眼力和见识。

再稍微比划了一会,他就往回走。心里却在想着逃离桃花岛还有黄蓉的事情。

其实他很喜欢郭靖这角色,却一点都不想成为郭靖。而且他喜欢的郭靖是射雕时期的,因为那个时候郭靖淳朴而且可爱,到了神雕时期就太过专制了。神雕时期的他太完美,完美到他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完美,他宁愿立刻杀了杨过,也不容他跟师父恋爱。

吴克并不知道,宋朝礼教有大防,别的倒都还无所谓,但这辈分却绝对不能乱。

欧阳修一次被贬就是被人诬告他和自己甥女通奸,那人还提供了欧阳修作的一首《望江南》艳词为佐证,词曰:“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后来虽查无实据,可是欧阳修还是因为“有伤风化”而被贬了官。若杨过和小龙女结婚,怕是要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而且吴克也不想守卫襄阳,大宋积弱已久,这是从根上出了问题。不是一个人能够扛得起的,谁也不行。但是郭靖明知道扛不起也还是义无反顾去扛了,所以他才让人敬佩,无愧侠之大者的名号,但是吴克却远没那么伟大。

他一直都觉得郭靖守襄阳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

记得原书中有这么一段,郭襄过十六岁生日那几天,郭靖黄蓉也在襄阳办英雄大宴,给了信阳府赵老爵爷和乌鸦山聋哑头陀英雄帖请他们参加英雄大宴。他们一个是宋朝宗室后裔,太祖三十二势长拳和十八路齐眉棒是家传绝技,另一个则是三湘武林名宿,武功甚强,都是很有地位的人。但是这两人收到了请帖,却回了书信,婉言辞谢。当然这也不要紧,信阳府赵老爵爷是他是袭爵的清贵,向不与江湖武人混迹。乌鸦山聋哑头陀只因又聋又哑,却也从来不与外人交往。两人不去也很正常。但是杨过一纸名帖,他们两个人就屁颠屁颠去了啊。

郭靖这边喊着他们去救国,他们不愿意来,杨过喊他们给小姑娘祝寿,他们就愿意了,这是什么道理?

杨过能给他们多大的恩惠?能有在襄阳坚守了几十年的郭靖对大宋众人的恩惠大吗?但是他们就想了,你对大宋的恩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国家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买你郭靖的账,你又能怎么样呢?

吴克他还太年轻,还看不透。这世上除了恩怨情仇,还有权沟欲壑,还有名缰利锁。

“升米恩,斗米仇”施以小恩,往往就好还。他们一堆人太计较名声,若是有恩不还,被人看不起,名声就毁了。所以他们都记挂着,我欠了神雕侠什么恩情。

但是这欠了郭靖的还真难还,总不会有人说,你看郭靖在守襄阳,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恩情,我们不陪他一起死就是忘恩负义。

反正成千上万的人都这么欠着,我自然也心安理得,有何不妥?何况那些人也可以这么想,宋朝灭亡了,我往深山里一躲就行了,所以郭靖对我也没什么恩情。

带领着愿意陪自己一起死的人,拼了命去保卫那些不买自己账的人,吴克不愿意这么干,他想不明白。

待他走到了餐厅的时候,菜还没有弄好。吴克想了想,就走到了后厨去找黄蓉。这还是吴克第一次主动去找她,不由得有些惴惴。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厨房,他现在目力巨佳,透过窗户看得分明,黄蓉的神情满是寂寥落寞。

吴克突然就心里一痛。知道自己对不起她,让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

黄蓉也发现了他,对他笑道:“郭大爷,你来了,不知道君子远庖厨吗?”笑容很美,也很灿烂,完全看不出有一点伤心,灿烂到吴克根本不敢面对她那双眸子。

“君子远庖厨”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说的是一种不忍杀生,不忍见杀生的心理状态。后来也被理解为,君子应该衣冠楚楚,大方得体,而不应该在厨房里粗衣油垢。

吴克心道,难道你就应该吗?俏黄蓉你就应该面对着油烟,这么每日“洗手作羹汤”地过日子吗?

桃花岛上不是只有黄蓉一家人居住,还有好些个仆人,可是这些仆人的手艺又怎么能和黄蓉相比?

更何况还有些菜色,只有她能做。比如二十四桥明月夜,要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孔内,扎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却弃去不食。

若非是她家传的兰花拂穴手,又怎么能将豆腐刻成一个个球形的明月呢?

在料理上灌注了自己的感情,或许,自己虽然为她可怜,可她或许是觉得幸福吧。

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给予她,什么都不能。

鬼使神差地,吴克轻轻地将她抱住,她的身体忽地一僵,随即又放松。吴克眼泪却是下来了,他还是太软弱。

“靖哥哥,你……”

吴克的声音略有些哽咽,“看你那一副寂寥的样子,莫非要做黯然销魂饭吗?”

在他看来这是整个金庸世界最好的老婆,没有之一。若是没有黄蓉,郭靖的经历不可能这样新奇有趣,黄蓉是小妖女,郭靖是大好人,但是这个小妖女却听这个大好人的话,事事以他为重,处处为他着想,哪怕郭靖因为顾全恩义要娶华筝,黄蓉也可以不管什么婚姻之约,继续跟他一起。

到了最后郭靖执意守襄阳,这不仅是出力不讨好的活,更是取死之道,黄蓉不可能看不明白,可是她没有阻止他。而是陪着他,帮助他,甚至到最后和他一起死。

吴克闻着她的发香,不禁有些沉醉,他心道,若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已然清醒,梦再好,也该醒了。

我多希望我是郭靖,但我毕竟不是,我没有他忠厚,没有他伟大,也没有他武功高强,甚至连你们两个人的共同记忆都没有。

你所牵挂的,你所爱的,愿意为之牺牲的那个人毕竟不是我啊。

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偷窃了这个身体的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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