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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回归(1 / 1)

罗兰的春天悄悄到来,早春的寒风依然透骨,但倔强的小草却已经开始发芽。

马车随着路上的浅坑不断摇晃着,破旧围杆上的木头吱呀作响,让人担心它会随时掉下来。道路两旁的黑松发出簌簌的声音,这种生长在北方的树木终年不会落叶,以笔直的身姿面对自然的狂风雨露。

在雪山中辗转很久才遇到人烟,索洛尔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里竟然是银月帝国的国土。小山村里没有人会说罗兰语,大陆通用语也讲得带有奇怪的口音,好不容易索洛尔才说服一个村民,搭乘他的马车前往最近的城镇。

村民的老马呼哧带喘地走了大半天才到地方,诚挚地感谢了村民,索洛尔踏上了异国他乡的陌生小镇。身上的衣服尽管材质优良样式华贵,也早就在路途的辗转中破烂不堪,何况它本也不是棉衣,索洛尔早就冻得瑟瑟发抖。

找到一个小商行,卖掉一小块宝石,竟然得到了百多个银月金币。

索洛尔没在意老板捡到宝一样的表情,出门就买了一身新衣服,吃了顿热乎乎的饱饭。虽然吃不惯这里的口味,但好歹填饱了肚子,戒指里的那点食物早就吃没了。何况他也不能当着人的面凭空取出东西来,万一惹得人眼红就麻烦了。

打听半天才弄明白自己的方位,当初没觉得多久,岩鹰发狂之下竟然飞了这么远,一头撞进了银月和红龙公国交界的伯内耳山脉,索洛尔正好从伯内耳山脉另一侧出来,辗转进到了帝国。从这里要回罗兰还不知道要多久,岩鹰飞得倒快,他现在就遭罪了。

想到那只红褐色的大岩鹰,索洛尔很伤心,他们的感情很好,岩鹰的聪明他十分喜欢,没想到这次折戟在红龙公国。还有队友们,马科齐死了,不知道其他人有多少伤亡。就算这一年来见多了生死离别,索洛尔还是感到一阵胸闷。

当他回到罗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看着身后那座高达数十米的巨大铁门,简直让人感叹,这得多少工匠才能建造出这么巨大的堡垒。这座堡垒就是闻名整个帝国的南疆大门,铁壁堡垒。

它在这里卡住了通往北方帝国内部的一切要道,两侧飞鸟难过的山壁蔓延至远方,中间的峡谷正堵着这座堡垒。它的大门底下不知道埋着多少罗兰士兵的尸骨,现在罗兰和银月的关系不知道算是紧密还是疏离,如果爆发战争,索洛尔难以想象需要什么样的军队才能冲开这座钢铁堡垒。

从要塞穿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被扣押,因为他没有身份证明,将身上所有的金币都给了盘查的士兵,又磨破了嘴皮才换得自由,新买没多久的衣服也被搞得脏兮兮。如果不是看着周围大队的士兵,索洛尔真想痛揍那帮家伙一顿。他亲眼看见,那些该死的士兵对熟悉的商队连问都没问就放过去了,有贵族过去时甚至像狗一样争抢着阿谀奉承。

索洛尔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转道北方打得曼提亚克行省,从蔷薇大公的瓦达契领穿过,终于回到了熟悉的王都萨马瑞甘。这时索洛尔长这么大第一次独自行走在陌生的旅途,饱尝了颠沛流离的滋味。

萨马瑞甘熟悉的景象和人们口中语调优美的罗兰语,索洛尔感觉是如此的亲切。

青年的内心脆弱而敏感,他想着恐怕这里的人一生也不会经历边境那种战乱与厮杀,站在街道旁边觉得自己跟这个温和平静的世界有点格格不入。

在家里歇息了一晚,躺在家里才有了一点安全感,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后怕和心悸。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想起这一次遭遇,在那座火山经历的绝望和痛苦他打死也不想再来一次。

没敢多呆,还不知道大队里情况如何,他急着回去看看。转天一早,从钱庄取了点积蓄后直接搭乘地精飞艇回到了獠牙要塞,这时已经距离他失踪一个半月了,整个人瘦了一圈,面容憔悴满身风尘,胡子拉碴,银色的头发和胡子纠结在一起变成了灰了吧唧的鸟窝,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流浪的老头子。

当他以这幅尊容回到驻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沙琳抱着他又哭又笑,队员们也都围上来狂呼不止。

威斯崔克唏嘘着拍拍他的肩膀:“万幸你还活着,这一路没少吃苦吧。”

本来索洛尔还不觉得怎样,听熟悉的队员们说起他顿时眼圈就不受控制地红了。一直沉稳如山的凯尔梅斯也大笑着说:“你的遗书和阵亡证明都发回去了,不知道格雷格能不能经得起这么大刺激。”

索洛尔也笑起来,脸上还有眼泪:“怪不得獠牙要塞不给我办理归队手续,原来我已经阵亡了。”

不管怎样,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当晚索洛尔被众人簇拥着吃了顿大餐,队长难得地准许所有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在那座火山的经历,索洛尔没敢说出去。凯尔梅斯盘问他的时候,他也只说岩鹰撞上山峰之后,自己掉进冰窟窿昏了过去,之后费尽千辛万苦沿着洞穴爬了出去,没撞见泰坦。不只是因为财宝惹人眼红,那样离奇诡异的经历恐怕没人会相信,又是泰坦又是巨龙的。尽管上次的任务确实与泰坦有关,但是那么远的伯内耳山脉深处和安石峡谷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凯尔梅斯也没起疑:“嗯。如果你在伯内耳山脉撞见泰坦,恐怕也回不来了。”

听了后续情况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深渊里冰冻的泰坦竟然真的复活了,和他遇见的巨人是同一个。这个巨大的野兽竟然杀了一个圣骑士,还摧毁了一座城市,整个拉法尔城生灵涂炭,然后正是消失在伯内耳山脉。

前往大队后面的英灵堂祭拜过逝去的队友,索洛尔不禁一阵难过,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骤然消失,尽管已经经历多次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这么长时间以来,索洛尔的军衔积功至百夫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快速地升迁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但他却没有任何欣喜。这枚沉重的徽章承载着逝去战友的生命,耀眼的罗兰花纹仿佛镌刻进内心深处。在战刃大队服役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军官,而且级别不低,甚至凯尔梅斯、沙琳、威斯崔克都是万夫长,凯尔梅斯更是一个少见的大法师,但他却甘心在这个不到二百人的部队中服役。

战刃大队的历史不长,但它所代表的荣光和为罗兰作出的贡献却一点也不比其他军队逊色,在这里服役的士兵们用他们的热血和生命浇筑了它的威名,甚至还有“全能大队”的别称。

按说索洛尔已经有了大笔财富,早就不用再在这里出生入死,这些财富早已是往日里老侏儒和他无法奢望的目标,但他还是不舍离去,不论是死去的朋友们还是沉甸甸的责任亦或是峥嵘的傲骨,都支撑着他在这里为罗兰王,为他的国家拼搏效力。

生活还是要继续,也没什么变化。每日训练,执行军团下发的任务,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春暖花开了。望着山壁上的岩鹰群,索洛尔总会想到自己那只特别的岩鹰,可惜它再也不能驮着他在天空中飞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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