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所住之地,乃是一处僻静的小院子,环境着实说不上好,除了一张简陋得床外,便只剩下一张桌子与几条快要发霉得椅子。
萧条得甚至比不上农家院子。
曾经住在金砖玉瓦之下得王爷,如今却住在小门破屋里,无一长物。
这些下人当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见献王无翻身之日,竟是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楚知南将一切瞧在眼里,面上未有甚表情,只见其将酒当宝似得藏好后,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与献王的院子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此乃皇陵中最是豪华的院子,花团锦簇,红砖绿瓦,地上铺着一层鹅卵石……
厢房内,应有尽有。
摆设虽比不得她那长乐宫,但瞧着也是花了心思得。
婆子本想通过楚知南的表情来猜测她是否满意,但见她未曾言语半句,思来想去终究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奴婢也不懂殿下喜甚,不知这间屋子您可欢喜?”
“尚可!”她淡淡应声,神情淡漠,“此处无需留人,你且先下去罢!”
她一直在旁侧叽叽哇哇,甚是聒噪的很。
婆子闻言,神情微愣,一时猜不透楚知南的喜怒哀乐。
本以为她精心的布置定能叫她欢心的,毕竟在皇陵之地,能有如此环境,必然是要费上一番大功夫。
可她这不喜不怒的样子,莫非是……不领情?
在她微愣的时间,楚知南淡淡撇了其一眼,“怎么,还有事要与本宫说?”
“没有,没有!”婆子连低头,“殿下若有需要便吩咐奴婢一声,奴婢随时听候差遣!”
“嗯!”楚知南淡淡应了一声,未有多话的欲望。
婆子见此,福身行礼后,便退出了院子。
没了外人,景如便开始打探起了屋内来,瞧了瞧梳妆台,摸了摸摆放的花瓶物件、啧啧道,“这比咱们先前所住的护国寺要好多了,虽说没有咱们长乐宫大,但好歹瞧着一应俱全,无需再备旁物了!方才那位姑姑倒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呢!”
“心思细腻之人,想得也会比旁人要多些!”楚知南起身,推开了屋内的窗子。
外头明媚得阳光顺着窗子撒照而入,迷了她的眼。
抬手以手背挡在了脸上,便见外头花儿上围绕着几只彩蝶,飞来飞去,像极了嬉闹。
偶能听得有几声鸟鸣,加之微风吹来,竟是叫她觉着连空气都自由了许多。
皇宫虽是个富贵之地,但它束缚住了灵魂,没有半点自由。
……
既然是来先皇跟前忏悔的,怎么着也不能落了别人的闲话。
安顿下后,楚知南第一桩事便是到了先皇墓室中,跪在墓前‘忏悔’自己的过错。
历代皇帝都有属于自己的墓室,楚家三百年盛世,墓室更是豪华。
入墓室便有机关,倘若有人擅闯密室,必定会触碰到机关,从而导致丧命。
墓室内的机关乃是由高人所制,倘若不是清楚的知晓机关在何处,只怕武功再高,也难以防这忽然飞来得暗箭。
她知晓机关再何处,入墓室时,唤所有人在门口等着,她则一路独行解了到得先皇墓室当中。
室内点了几盏灯烛,灯烛微微跳动,灯盏昏暗。
阴暗的墓室当中空气并不太好,两具极好得紫木雕花棺材摆在主室的正中间,棺椁上一左一右的雕刻着九龙戏珠与凤翱九天。
见着这两具棺椁,楚知南身心在一瞬间开始有些颤抖。
迈步上前,她摸了摸这两具棺椁,眼泪瞬间入决堤一般落下下来,红唇微张,哑声道,“父皇,母后,孩儿来看您了!”
摸棺椁的手颤抖不已。
她瞧了瞧桌上的贡品。
那东西已开始发烂,早已腐败得不能再使用。
黑沉沉得墓室内带着一股压抑,压得楚知南难以喘上气来。
她拿袖子擦了擦祭台,轻声嘀咕道,“母后最是爱吃荔枝,眼下还未到荔枝季节,孩儿未给您带来,待再过几日,我唤人捎来给母后尝尝鲜!”
“父皇最是喜喝清风醉了,孩儿本是替您带了些的,不想遇见皇叔爷爷,便干脆给他了!”
“不然,儿臣总不能给父皇您带,未给母后带罢!”
将祭台擦干净,她又干脆坐到了两具棺椁前得蒲团山,双腿盘膝而坐,双手撑着下巴,“就让儿臣这般陪陪父皇母后罢,让我陪陪!”
……
一直到天将暮色,景如景微都未见楚知南出来。
一去便去了两个多时辰,二人心中已有了焦急。
景如未有景微这般沉得住气,便拍打着墓室门,“殿下,殿下?”
石室大门,她自是敲不动。
若不是这里头机关重重,景如恨不得跑进去瞧个究竟。
直到二人心急如焚,找来婆子商量是否要找个人去瞧瞧时,才听得轰隆一声,墓室大门推开。
她们家殿下一副精神恹恹的样子,无精打采。
景如跑至她身侧,一副惊魂未定模样,“殿下可算出来了,您若再不出来,咱们可得进去寻您了!”
听说墓室内机关重重,一个不甚便会万劫不复,她怕得是楚知南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而后……命丧于此。
虽说她们知晓,楚知南定是知晓机关的。
“无碍!”楚知南将视线落在了升起的那银月上,“方才睡了片刻。”
快要到十五月圆之时,银月已开始渐渐圆了起来。
墓室内空气不好,睡了一个时辰,叫她有些昏昏沉沉。
二景见此,未再多问,一左一右的搀着她后,回往了院子。
婆子早已将晚饭备好,因她小睡错过了时辰,晚饭已是热过了一回。
见的楚知南回院,她立时谄媚着迎了来,“殿下总算回来了,您若再不出来,景如可得派侍卫去寻您了。饭菜恰才热好,殿下先用膳。来人呐,打水来殿下净手!”
几乎是她话落得一瞬间,便有个侍端着木盆而来。
楚知南兴致缺缺,并无食欲,随意净了把手后,便唤婆子退下。
桌上荤素各有,色香味可谓俱全,偏生她却没有半点食欲。
拿起筷子,却又不知如何下手,最终放下筷子,唤人打来热水沐浴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