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怕了便顺着我来的路出去!”楚知南向来不会强人所难,“倘若你运气尚佳,走一段路程必能瞧见两个侍卫!遇见他们后,唤他们将你带回去便是。”
“殿下都不惧,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怕呢?”慕容承烨长眸轻眨,“咱们两人在一起,多少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楚知南长眉轻佻,点点头,“这可是你自愿的!”
她本来也不缺伴儿,但这作伴之人是慕容承烨的话,她倒是缺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慕容承烨只觉她眼里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表情凝固了片刻,他想了想,“殿下不也恰好缺个人手么,只要殿下肯给赏钱,咱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楚知南以沉默默许了他的话,回身朝着她的马儿走了去,“跟上罢!”
二人只有一匹马,骑马定是不方便的,楚知南便干脆弃马步行。
但——她后悔了。
她是真没想到慕容承烨见着蛇就走不动道儿。
二人才走出几步远,便见得一条长蛇盘旋在树上。
冬日蛇恰是冬眠时,它盘旋在树上一动不动,却叫慕容承烨吓得直跳至三丈外,捂嘴大喊,“蛇,蛇,蛇!”
那蛇形不算小,约莫有棍棒粗的样子,黑一圈红一圈的,盘旋于树干上。
楚知南仔细盯着它瞧了瞧,见它未动,便回头看向慕容承烨,“它正冬眠着,你怕什么?”
“它……它,我、我不是怕,我就是……”
男子妖冶的脸上一脸惊魂未定,“咱们、咱们还是从别处走罢!”
话间,他的眼神撇至蛇身上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真有意思!
若不是亲眼所见,楚知南当真不知他竟怕蛇。
偏生见他怕,她心里就越生出了几分恶趣味。
唇角渐渐勾起,凤眸闪过一抹玩味,“不怕?”
话罢,她竟直接徒手欲要爬起了树来。
慕容承烨只觉头皮发麻,连忙问道,“殿下要作甚?”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少女回头,同他笑得眉眼灿烂,“蛇这么可爱,本宫瞧瞧能不能将它抓下来炖汤喝!”
“别!!!”说时迟,那时快,男子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抱住了楚知南,“毕竟是冷血动物,万一它不长眼咬伤了殿下呢?届时南燕皇帝怪罪下来,岂不是在下的责任?殿下不是还要去猎猛兽么?咱们抓紧时间罢,否则天要黑了!”
彼时距离日落还早得很。
男子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清香味,因着她的身子被他悉数包裹在怀中,楚知南只觉整个嗅觉里独有他的味道。
心有些异样的加快……
“放开我!”
下意识的,她立即挣脱他,也没了去捉弄他的心思,脸上不见表情,“男女授受不亲,三殿下莫非连这些礼仪都不懂么?”
“……”慕容承烨这才后知后觉。
第一次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他干笑了一声,“这不恰好公主未婚我未娶么,殿下若是想让我负责,我这便差人回北矅通知我父皇,叫他下聘礼便是。”
“三殿下!”楚知南觉得自己有必要与他说清楚,“我如今有婚约在身,一女岂可二婚?”
“这不是还未成婚么?”慕容承烨一脸笑意,听不出话中是真是虚,“一纸婚约罢了,殿下若不想嫁,退了便是。”
“……”楚知南不想同他说话了,眼眸微眯,“你不怕蛇了吗?”
“什么?”
话题跳转得太快,慕容承烨未曾跟上。
楚知南邪邪一笑,“你瞧瞧你头上!”
闻言,男子下意识抬头看去。
不知何时,那原本盘踞在树上的蛇忽然开始缓缓挪动起来。
一爬一动之间,无端叫他头皮发麻。
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哪儿还顾得上甚礼仪?当下揽着楚知南的腰便飞似地逃开。
待再瞧不见那棵树,他这才拍着胸口粗粗呼了两口气。
楚知南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他,“堂堂北矅皇子怕蛇,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笑话?”
“何惧多这么一个笑话?”慕容承烨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咿,殿下似乎什么都不怕呀?”
“猛兽尚且会露出它的尖爪獠牙,有何可怕?怕的是那人心!!”楚知南回得意有所指,“有的人明明内心精明不已,却偏要装出一副不谙世事来……有人心里明明萃了毒,却又要装作似无害的小白兔!呀,三殿下,你说你属于哪种人呢?”
慕容承烨闻言轻笑,微微偏头,薄唇高高扬起,眼眸眨动之间,犹如妖孽。
“殿下呢?殿下觉得自己属于哪种?”
“我么?”楚知南倒是不回避这个话,“我自是属于那种萃了毒的,你瞧,我明明想要垂帘听政那位死无葬身之地,却仍旧得迎合恭维,表里不一。”
话说至此,她似笑非笑,“那三殿下又属于哪种呢?”
慕容承烨着实未料到楚知南对她如斯坦白,当下愣了片刻,而既却又见楚知南嗤声笑了。
“三殿下必然是属于那种纨绔的!”她的语气里带着揶揄,“堂堂一位皇子殿下,竟是能将衣衫都输尽,啧啧,倘若我皇弟如你这般,我必揍得叫我父皇母后都识不得他!”
“与你多费这些口舌作甚?本宫要去狩猎了!”话落,楚知南翻身上马,居高临下与慕容承烨道,“你带路!”
“??”男子一脸懵,“为何是我带路?”
楚知南扬唇,“那——三殿下还钱?”
闻言,慕容承烨立时牵起缰绳,点头哈腰,“公主殿下喜欢从哪儿走?”
“随意!”
慕容承烨,“那咱们便打南走罢,这山叫衡南山,殿下名里有个南字,咱们打南走!”
“随意!”
慕容承烨闻言,当下便牵着缰绳往那条蛇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知南瞧着前头那衣衫褴褛的白衣公子,唇角不觉勾起。
莫当她不知晓他那小心思。
怕蛇便怕了,说什么往南走?
在这密林之内,树木遮挡得严实,压根就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
男子回头正欲与她说话间,见得她那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心里莫名也随着轻快了几分。
“就是嘛,殿下平日就该多笑笑才是,笑起来多好看呀!”
楚知南嘴角一僵,冷下脸来,“好生牵你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