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写给李世民写的奏疏后,豆卢严和郑浩就在伊川县杨半城的庄里住下。
这日午后,豆卢严和郑浩一同来到临伊榭,杨半城邀请来三民仙教的大将军黄飞蜂来临伊榭会面特邀豆卢严和郑浩作陪。
两人走临伊榭门口,杨半城就小跑着从里迎出来,陪着笑脸朝二人一躬到底。
二人慌忙还礼道:“杨兄何故行此大礼,我等可承受不住。”
杨半城起身满脸堆笑道:“二人大人能住在我这个小破庄子上是我的荣幸,快请进来说话。”
说着伸手把二人让进临伊榭里。
今日天气晴朗,临伊榭临河一面门窗齐开,四张小几面河摆放。
杨半城把二人让在首坐,下人摆上茶果便即挥退,举起茶杯朝二人敬茶。
豆卢严喝端起茶杯喝一口茶,便直接道:“既然前天的事我们已经帮了杨兄,杨兄也该知道我们的心意,伊川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杨半城闻言朝二人一拱手道:“此事前日就该向二位大人讲明的……
前日豆卢严和郑浩本想随戴至德回洛阳,只是戴至德请他们留在这里帮助李半城,戴至德比他们官大的多,自然不会跟他详说做些什么。
对于李半城他们要做什么,豆卢严住在这里两天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也猜出来一些。
但是对于李半城到了今日才跟他们解释心里仍然有些不爽。
“……天下皆知隋炀帝残民以致天下皆反,当陛下圣明绝不会允许大唐也出这么一个皇帝的。”李半城神色凛然地道。
这句话里隐含杀机,豆卢严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惊瞪圆了眼睛看着李半城道:“如此却,却也是玉石俱焚。”
说着心里后怕不已,现在造反虽然能伤到李承乾,但是造反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李半城闻言看着豆卢严哈哈一笑,豆卢严以为李半城是疯了,想立即离开这里。
“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你笑什么?”郑浩比豆卢严慢半拍直到此刻才明白,又惊又怒地质问道。
李半城忍住笑意,抬手朝二人拱拱手道:“是我失礼了,二位勿怒。”
“李兄刚才说的话,我等一句也没有听见这就告辞了。”豆卢严冷着脸起身道。
李半城见状忙起身朝二人作一揖道:“二位且听我把话说完,二位总不至于真认为我要以身犯险吧?”
豆卢严闻言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李半城。
李半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自嘲一笑道:“造反的另有其人,我等只需从中挑拨,让他们反起来然后再助朝平叛,到时候还能得一个平叛的大功。”
“你让谁去造反?”
豆卢严还在思考,郑浩就先问出来了。
“人快来了,稍后二位跟一起见见就知道了。”
豆卢严和郑浩对视一眼,便都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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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行在。
李世民看着马周送来的长安诏令眉头紧皱,却又说不出话来。
对于洛州地方官员上疏弹劾杜正伦他也很不满意,可是看了李承乾应对又觉得太过激烈了些(人就这样,自己不受伤害总觉别人反应过激,现在很多人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劝别人宽宏大量。)。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对马周说道:“让秦怀义回家奔丧就是了!”
马周点头道:“陛下圣明,下旨斥责了戴至德算是敲山镇虎,放走秦怀义又能使洛州地方官员不至于惊慌无措。”
“嗯,那你就拟一份旨意给刑部吧。”李世民道。
“只是太子殿下那边——”马周很为难。
李世民也觉得一阵头痛,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道:“稍后朕会亲笔给承乾写一封信,他是监国太子,治理天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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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刺史府。
戴至德在书房里看着管家送来的两份斥责诏书,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是名臣戴胄的过继的儿子,一直以不坠家声为最大的奋斗目标,所以他之前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地方上做官,官声都是一流的。
现在一个月时间还不到,李承乾就给下了两份斥责令,而后一份还是涉及孝道的,这让他这个身份很难接受。
过了好一会儿,戴至德才两眼通红地抬起头道:“吩咐下去,让嵩县的士族百姓进洛阳替秦怀义鸣冤。”
“是!”管家应一声就默默退下安排。
按其本心戴至德是不想和李承乾作对的,虽然很多人说什么李承乾行事刻薄寡恩,像随炀帝一样早晚身死国灭,但是长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死在隋炀帝手下的人也很多。
人不是被逼急了,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戴至德现在就是被逼急了。
戴至德是戴胄大哥的儿子,因为戴胄没有儿子就把他过继到戴胄膝下,他继承了戴胄的家业和爵位以及人脉,所以他必须报恩。
戴胄死了,只留下一个亲生女儿嫁给了道王李元庆,这本来是一桩极好的姻亲,戴至德早年还沾过道王府的光。
可是当李恪率领海船正式出海之后,宗室中就有很多人开始恐惧,害怕被分封到海外去,道王和道王妃就是其中之一。
道王妃和戴胄的夫人言辞凄切地求到戴至德面前,戴至德能怎么办?
上疏劝李承乾那是不可能的,还有办法没有呢,破李恪航海计划,他势力还没有到达海上。
那就只能设计锄去李承乾了,至少要让他失去太子之位。
戴至德正想着这些就有府吏进来说:“特进、工部尚书薛大鼎来见。”
戴至德闻言眼里凶光一闪,便即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大开中门迎接薛尚书。”
薛大鼎是个实在人,在洛阳歇两天病好的差不多了,便闲不住。听说戴至德已经回到洛阳,便骑上马亲自来刺史府催促征发民夫的事情。
他在刺史府门前等了一会儿,便见中门大开,戴至德携府内一众属吏迎到门外感到受宠若惊,连忙按平级回了礼,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正二品的特进。
“哈哈,不知道尚书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戴到德热情地赔礼道。
“无妨,无妨!”薛大鼎笑着道。
然后两人便率领众人来到刺史府正厅,戴至德把薛大鼎让至首位,自已在下首陪着,笑呵呵地问道:“尚书大人今日来此,可是为了征发民夫修水渠的事?”
“正是此事,眼下已经入冬,田里没有农事正好修渠。”薛大鼎诚实地道。
戴至德闻言忙起身告罪道:“都是下官的罪过,此事本该早早下令料理的,只是道王殿下病在嵩县,下官于情于理都要去看一看,就把正事给耽误了。”
“好说、好说,现在戴刺史已经回洛阳,还请快快征调民夫为上。”
薛大鼎以为戴至德是有意拿道王当挡箭牌,想要拖延,也就含糊着,看他下面怎么说。
“是、是劳动尚书大人跑一趟,下官怎么敢再拖延?下官这就写了文书派人发下去。”
薛大鼎能亲自来催,戴至德心里都乐开花了,当下当着薛大鼎的面写了文书,用了刺史大印并命人立即传到各县去。
薛大鼎见这戴至德这里这么痛快,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暗道这个戴至德看来是被太子殿下接连斥责吓怕了。
不管怎么样,戴至德下发了征调文书马上就能动工修渠,薛大鼎心里算是略松一口气,便告辞回勇往驿馆,准备再次前往伊川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