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休息吧。”
黎耀一妥当地把关心放在点到即止的位置，有些超乎身份的关怀，他想了想还是按下不表。
陆铭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内醒来，头昏脑胀的，人也是懵的，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自己现下在哪里。
“嘶……”起身之时，太阳穴位置传来的刺痛感，刺激得陆铭不得不停下动作，闭起眼来。
这股子刺激倒是帮他唤醒了一点记忆。
待疼痛平复，陆铭抬眼看一眼四周，心下了然。
这不正是张扬的办公室嘛……
昨晚他估计喝得不少，前面的还隐约能记得，到后来已经是喝懵圈了。
在那之后他还喝了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张扬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影响他休息，办公室里竟一盏灯都不给他留。仅有的一扇窗，那窗帘还拉得死死的，遮光效果一流。睁眼后，他也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借着顶上安全出口提示的绿色亮光，勉强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陆铭的双手开始在自己身上和沙发上摸索。
不多久……有了。
他在沙发的夹缝处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点亮一看，竟然都已经一点多了……
张扬的这张遮光帘值得再受一次夸奖……
他以往可没这么失态过，归结原因，只能怪是昨晚喝得太多又睡得太晚了吧。
意识清醒一点之后，陆铭只觉得自己周身都是臭的。什么烟味、酒味，乱七八糟的脂粉味，好像都有。
他把腿从沙发上放下，准备起身去开灯。突然门就开了，暖黄色的光线趁机从门缝挤进，以开扇的方式逐渐在地上铺开。
来人背着光，陆铭还没能看清他的脸。
只见那人抬手向门边，“啪”一下，办公室内的灯就全亮了。
我艹……
陆铭刚醒酒，身上心上都还很燥。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照眼，嗓子里当即生出一句脏话准备吐出。
不过……没有。
他抬手遮掩了一下，稍微适应过后才又放下。
来人是谁，不用说也知道。张扬头顶上那盏灯正亮，陆铭才不会傻傻地去看他那张脸。
“醒啦？”张扬空身一人进入并问道。
陆铭没应，人都坐在这里了，还能不醒吗？又不是梦游……
“起床气呢？”张扬没在他身前停留，而是径直走到饮水机前，给陆铭倒了杯水回来。
“饿吗？要不吃点东西？”张扬把水递给陆铭，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陆铭接过水依然是默不作声，仰头喝了两口后又放下，把杯子捏在自己手里。
张扬不免觉得气氛有点干，视线在陆铭手中那个杯子上和他的脸上走了一个来回，咽了咽口水道：“嗯……是这样的，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陆铭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即便答：“不当问。”
张扬提的那句话本来就是作为铺垫用的，自然不把陆铭的不配合放在眼里。
他长手一揽，哥俩好似的跟陆铭肩膀顶着肩膀说道：“女孩子嘛，哄哄就是了。你一个大男人，跟女孩子置气？没必要没必要。”
张扬说着还故意摇着身子撞陆铭几下，惹得陆铭一时不快，缩起肩膀就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哇……你！最毒妇人心，你也不差啊……”张扬吃痛收了手捂住肚子。
陆铭知道他装模作样的成份比较大，因为自己捅他的时候也没出多少力气。
张扬挤眉弄眼地瞄了陆铭一眼，发现对方表情依旧如死灰，摆明是没有心情跟他耍宝。
张扬以前可没见过陆铭这个样子，当即便知道陆铭心上的伤不轻，于是收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咳了一嗓子，把手当在陆铭的肩膀上，苦口婆心地说：“是兄弟听我一句劝，只要你还想跟人家处下去，做事情就不能做太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用得着我教？”
“我做太绝？哼……”陆铭拿起手中的水杯，想象它此刻就是一个酒杯，里头正装着酒，仰头就把它全倒进嘴里，一饮而尽了。
张扬的手指继续在陆铭的肩头敲了两下，头蹭近了，摆出一副关爱的表情道：“你昨晚喝到后头，喝大了，说多了，我都知道了。你把女朋友的电话微信都拉黑了是不是？不是我说你，这样跟当着人面甩人一巴掌有啥区别？按我说，不至于。真不至于……”
张扬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不免让人怀疑，喝多的其实是他才对。
陆铭自觉用不着由张扬这个单身狗来教自己做事，斜眼瞅了瞅他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上身往后一撤，缩了肩叫张扬的手没地方放。
“你知道个屁。”陆铭说道。
张扬一时之间失去平衡，人控制不住地就往陆铭那儿栽去。还好他手脚利落，右手拍到沙发上直接撑起，稳住了身形。
“你真是……没见过有谁谈个恋爱还能把自己整变态的，你是头一遭。这脾气真是……”张扬一边爬起身，一边冲陆铭数落。
先前说上几句还稍微有趣，数落到后头却觉得有些无聊了，慢慢也就刹住了嘴。
“怎么着？还想在我这儿待多久？”张扬想了想又新换了个话题问道。
“待个十天半个月的，想你应该不介意吧？”陆铭觉着这个问题稍微正常了，回答便也不那么针锋相对了，甚至还会加点玩笑在其中。
张扬闻言直接闭眼摇了摇头道：“养不起养不起，我这个小酒吧，迁店装修还缺一大笔钱呢，怎么养得起你这尊大佛。”
这话题……点得也太硬了，生怕陆铭听不出他话里的重点似的，还特意在说到“迁店装修”这几个字的时候，加大了音量。
陆铭斜了他一眼，放下水杯便道：“缺多少？”
张扬的眼睛“噌”地张开了，大半个身子转向陆铭，眼里精光闪闪地道：“好说，小陆总不如来入个股？”
陆铭勾起一侧嘴角，自鼻间哼出一个气音，心想这小子算盘算得倒是精。
他问他缺多少，张扬不直接答，反倒想借机拉着他入股。
要知道，借的钱需要还，入股的钱可不用。先空手套个白狼，后期赚了便分呗，反正他张扬只吃自己那份也够，只要前期能有人帮他把规模搞上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