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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1 / 1)

吴克哪里知道,钟离权被人尊为天下道教主流全真道的祖师,号正阳子,乃是民间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他所创的八段锦又岂会寻常。但他若不多补充食物营养,修炼什么伤势也不会有太大好转。

此时天已然亮了,不过云层却也积得更厚了,颇为压抑。他又走了几步去打猎,这次猎到一只野兔,较昨日的瘦小些,也不知是不是和昨天的那只是一对,想到此处又觉似有些对它们不起。

将这只兔子以“北辰天狼刃”处理好之后,回到山洞中,此时柴已经烧尽,火光已灭,只有些温热的炭灰,慕容玲似有些瑟瑟发抖,他不禁有些歉然,清晨太阳未升起之时乃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此时慕容玲身体又不好,自己这般实在是没有照顾好她。

他欲生火,却忽又自己怔住了。他的全部装备都在那毛驴上,此时身上又无火折子和火镰,这火要怎么生?他看了眼慕容玲,莫非要到慕容大小姐身上去摸不成?

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以他的定力,这一摸下去,根本停不下来啊。他这个时候又埋怨自己的内力是寒冰真气了,如果是什么炎阳属性的内力,就可以直接生火了。这就有些想当然了,鸠摩智以火焰刀点着香头,也需硫磺火药之助方可。

最后他决定钻木取火,先用手搓了搓,觉得费劲,遂将怀里的弹弓弦拿出来,绑在一根硬木条上,做成弓,用了弓弦钻木取火,这法果然要得,不多时他已然将枯草点着,忙小心将火生旺。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郭大哥,你在做什么?”

吴克抬头,见慕容玲已然醒了,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只觉得自己这真是白忙活了,悻悻道:“我在生火。”

慕容玲道:“咦,火原来还可以这么生的?”

吴克道:“是这样。”便又继续添柴,过得会开始烤兔子,对慕容玲道伤势回复甚快,明日便可去全真教,慕容玲低头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又多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餐,吴克背负慕容玲便往全真教而去。此处便是终南山脚下,如此到全真教并不算是远。

吴克跑着,不自觉使用了浮云步,居于自己膻中穴的内力,竟忽地跑出去,跑到了足厥阴肝经,再迈一步,这内力又分出一股跑到了阴跷,让他的速度又提高了两三成,吴克大为惊奇,这膻中穴的内力与存储于丹田的内力可不相同,自己并不能运用,本料是遗留在体内的异种真气,却不料有这般作用。只是这完全不归自己控制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他突然开窍,莫非我也可以用轻功不成?想到这,他虽有些担心,却也不禁有些高兴,其实他最想学的还是这违反重力的轻身之法。他当即存想内力于膝踝胯,果然只能调用丹田内的真气,他尽力又蹦又跳,虽跳得远比常人要高远些,但那是他筋骨强盛,并非轻身之术,终究还是较人施展轻功有所不如。这浮云步乃是一门步法。长途奔袭尚可,与纵跃并无优势。

这很好理解,以秋风扫叶腿为根基,黄药师是为了断腿的弟子所准备的,他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潜心创出这秋风扫叶腿的内功秘诀,便是想去传给四名弟子,好让他们能修习下盘的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能让他们走路就已经不错了,再多些纵跃的动作不是难为他们吗?

他在这又蹦又跳,却把伏在他背上的慕容玲颠到了,她奇怪问道:“你在干嘛?”

吴克老实交代,道:“我在练轻功。”

慕容玲无奈道:“你这样怎么行,我来教你吧。”说罢便教了一套口诀。

“上跃之时,双膝微曲,提气丹田,待觉真气上升,便须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

当下一句句向他解释,又教他如何空中转折,如何横窜纵跃,教罢对他道:“你试一下。”

吴克自是相信她的,这些真气存想对他并不算太难,还是只能调动丹田内的寒冰真气,他依法而行这一次跃将上去,果然比原先高出丈多,身子好似轻飘飘的一般,他又试验了几次,越来越高,还能够踩在树枝之上而不会把树枝压断,可以做到虽在空中无所凭依,却也能转折自如。

这轻功虽较自己用浮云步跑慢一些,但是却跳得高,跳得远,实用性却更高,宛如御风一般甚是拉风,比在地上跑强多了。他心道:这好学好用的轻功便已然如此了得,若是得最上乘的轻功又该如何?

他哪里知道,慕容玲所授的正是当年逍遥派的上乘轻功,高妙不说,更重要的是气度潇洒,宛如神仙御风,与传授给杨过的好学好用的轻功大不相同。

慕容玲气血运行不畅,随他上蹿下跳不禁有些喘气不匀,见他甚是高兴,又叮嘱道:“郭大哥……你要切记……不要……”

吴克奇道:“不要什么?”

“说话。”

额?吴克和慕容玲便自跌落,此刻已经在四五丈之高空,远比那日从二楼高多了,这般跌下,二人非受伤不可。

好在吴克武功今非昔比,在半空仍能调整重心,在离地尚有两丈便将慕容玲往上抛,自己腾出双手,自上而下打出了一招亢龙有悔。借力缓住身形下落趋势,饶是如此也需落地时往前翻滚方得无碍,他忙快速站起,伸出双手将慕容玲接住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慕容玲仍是笑盈盈的样子,好似不知刚才的凶险。又将如何调整身体的气息与他说了。吴克这才知道,原来气息稳固,开口说话便无妨。小心试验几次,终于再没有出现问题。

慕容玲不再说话打扰他,见他掌握完全,却开口唱起了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歌声细腻温柔,宛转悠扬,颇有些“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的意味。

这首《桃夭》吴克却是知道的,接口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却不料慕容玲听得他接得这句,反倒不唱了。

原来这首《桃夭》乃是《诗经》《周南》中的名篇,为贺人新婚的话,被称之为是人世间最简单的快乐,前两句讲女子美好的形态有如桃花,后两句则是形容女子美好的品德,必能给夫家带来和美幸福。

慕容玲没料到吴克这种莽汉会知晓这些,随口唱出不过是心有所感,聊以抒怀罢了,却不料吴克居然接了下去。这就好似二人在唱情歌一般。不由臊得大红脸。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也就是了。

当下轻声应道:“嗯。”

吴克心道,你嗯什么啊?当下道:“慕容姑娘……”

慕容玲轻声道:“叫我玲儿。”

“玲儿?”

慕容小姐尚未听清楚吴克的语气,听到吴克叫她,自是应了,又道:“其实家里人都叫我芸儿,不过我不喜欢。”

吴克想,好像是听慕容枫叫她紫芸妹妹的,他倒是觉得慕容紫芸甚是不错,就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慕容玲道:“苕之华,芸其黄矣,心其忧矣,惟其伤矣,苕之华,其叶菁菁,知我若此,不如无生。我妈妈常念这几句,就好似我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说着就眼泪又刷刷下来了。有些就进了吴克的脖颈,他只觉得有些冰凉。抬头见慕容玲天真无暇的面容上挂着泪珠,不由得几分心疼。

慕容玲所道之诗,名《苕之华》,也是来源于《诗经》,号称人世间最简单的悲苦,原是讲饥荒的场景,慕容玲的母亲用之表示原本幸福后来痛苦的生活也无大误,慕容玲却是执着于“不如无生”这四个字上。

吴克虽不知道这许多,也觉得“知我若此,不如无生”所讲太过凄惨。只是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道:“没事的,没事的。”

慕容玲哭得会便停了,对他道:“我没事,还有些开心。”

“开心?”吴克心道:你这可不是开心的样子啊。

“嗯”慕容玲应了,慕容玲道:“郭大哥,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吴克道:“什么愿望?”

慕容玲道:“你先答应我。”

“这……”吴克却有些迟疑,这可不敢乱答应。

慕容玲黯然道:“不行吗?”说罢眼泪又了来。

须知女人眼泪乃是对付某些渣男的大杀器,小龙女要嫁给杨过,杨过本来是死都不肯的,后来小龙女吐了口血,又流了眼泪,杨过也就肯了。林黛玉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给了贾宝玉,宝玉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她。吴克虽算不上渣男,但多少也是有些渣的,如何敌得过这眼泪的攻势?

只得道:“好,我答应你。”

慕容玲破涕为笑,遂唱道:“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啊?”吴克心想,你不说愿望唱诗做什么?这般诗词我听不懂啊。

慕容玲锤死他的心都有了,不该接的瞎接,该懂的却不懂,他知道自己说出那些话,需要多大勇气吗?

这实在是太冤枉吴克了,语文课本里的诗词他知道些已经大不容易,课本外的也就背些唐诗宋词元曲纳兰词罢了,《诗经》这般高大上的他知道得很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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