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上六点，天才刚刚亮，寒风依旧肆虐，这条小巷子却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
男男女女，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
他在电影院上班，晚上两点才守完首映下班，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得爬起来上早班，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是白领，在外企上班，晚上加班到早上六点，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就又来上班了，脸上没有困倦，只有迷糊，走路都有点歪歪扭扭的。
他是学生，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冷的发抖，两只手缩进袖子，还是挡不住那凌冽的寒风。
她是推着煎饼摊子的阿姨，为了养活自己的痴呆母亲，以及身体还算硬朗，但是得长期吃药改善胃病的父亲，正在上学的儿子，和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儿。阿姨每天在躲避城管的时候，起早贪黑的卖煎饼果子。
这么四个人，只是这个小巷子每天路过的芸芸众生之一，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烦恼，和自己的愿望。
他们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努力着。
而在小巷子的深处，某个老旧小区的楼房七楼一个小单间里面，一个处男也为了自己的目标，在不断的作死着。
这位处男已经三十岁了，依旧连女生的小手都没有牵过，现在已经饥渴成性，不能自已，眼睛都红了的盯着面前的一张纸。
那张纸上写着。
【这是一个不被证实的咒语。】
【请跟着念出来……】
【说出你的愿望，阿鲁巴大人将为你实现他。】
【需要付出的，是你的灵魂。】
处男深呼一口气，带着一丝紧张，大声念出那句话。
“多么科萨娜默默默，盖里马戏，不要不要滴。”
一阵寒风吹过，处男打了一个哆嗦。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背，掌心又冷又湿。
隐隐的，一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看着那团黑影，处男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凝为实质的罪恶。
恶魔，那是行走在人间的恶魔。
处男哆嗦着，仿佛有块石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都要窒息了。
他鼓起所有的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我只想要谈一场恋爱，我，我想要受欢迎，我也想要我的桃花期啊！”
“万年光棍什么的，最讨厌啦！”
处男眼里的渴望，天地可鉴。
黑影默默的飘在处男面前，半响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却是一点不吓人，不可怕，听在耳朵里和街头巷尾的声音别无二致。
“可以，作为代价，你的灵魂我收下了。”
吼吼吼，处男眼前一黑，房间里一阵阴风大作，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了。
处男手上紧紧的，他低头一看，左手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镯。
……
一个月后，还是这个房间，被警察用黄线拉起来了。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命案现场，整栋楼都被封锁了，本来只是普通的案件的话，不至于发生这种情况的。
只是，这栋楼的情况，让公安局局长张道生不得不这么做。
自从那年在西南大学第一次遇见那个撸管死掉的学生后，张道生就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一路扶摇直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这么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成为了天府之都的公安局局长。
仿佛是上天眷顾一般，和张道生交好的，就仕途稳定，对张道生不客气的，往往快活不过一个月。
没人敢惹张道生，在他这种气运加身的情况下。
而张道生虽然身处高位，却是喜欢天天搞外勤，顺便把刑警队长的工作给霸占了，一天到晚的跑现场。
而现在，天快黑了，在案发现场楼下，一大群警察站在警车旁边。
张道生在同事中很是低调的穿着一身便装，看着外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内圈那二三十位莺声燕语的女士们。
那些女生都是挺漂亮，一个二个谈吐不凡，硬要挑什么缺点的话，那就只能说脸上都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这一丝红晕，让她们的魅力大发，也更是吸引了周围的围观群众了。
整个小区被堵的里三层外三层。
张道生看着这场面，就是一阵头疼：“她们是谁？为什么会围堵住案发现场？”
同事都是左看看右看看，里面一个年轻的00后小警察就是哈哈一笑，“老大，她们都是受害者……也就是王大海的炮友。”
“炮，炮友？”
张道生就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苦笑道：“唔，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玩，这数量也未免……”
小年轻警察顿时大惊，“老大！领导，你可不能冤枉人啊，王大海是王大海，我是我，我可不会像他一样，那么夸张的。”
“噢，也就是说的确有炮友喽？”
一旁同事抓住了小年轻的把柄，小年轻顿时脸一红，嘟嘟囔囔的去旁边画圈圈去了。
张道生也是一笑，这00后就是不一样，现在90后都学乖了也成熟多了，无趣多了，也就剩下00后来维持社会的年轻度了。
人越大，自然越成熟，不会如同当初那么冲动天真，但是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张道生就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忘掉最初的想法，支撑着自己走到今天的那个念头。
那个他最爱的人，那个死的伟大的，永远活在他心中的。
她。
“老大，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小年轻画完了圈诅咒那些欺负自己的同事，又是一脸纯洁的问道。
不愧是年轻人，永远热泪盈眶，不会受伤。
张道生沉吟道：“今天先这样吧，派几个同事在这里守着，唔，多派几个吧，安抚一下那些居民，看样子短时间内他们是不能回去住了。”
说到这里，张道生磕巴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
“那，那些……炮，炮友，让她们跟我们回警察局，咱们问问情况。”
“好的。”
小年轻答应一声，转身安排去了，过一会小跑着回来，正看到张局长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地上，揉着眼眶，有点疲累的样子。
小年轻很是敬佩的看着张道生，从前晚收到报警到今天，张道生两天都是在这旁边呆的，基本没睡过，一直奋战在第一线，只为啃下这个硬骨头。
这个疑似闹鬼的大楼。
转眼之间，天黑了，周围一阵阴风阵阵。
刷拉刷拉，周围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全部散去了，而警察们也是下意识的离这栋大楼远了点，随后各自散去，该守夜的守夜，该加班的加班，该回家的回家。
张道生被这寒风一吹，打了一个寒战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脸，又和留守的同事们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前往附近的一家派出所。
派出所。
在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办公室里，张道生自己动手泡了一杯苦到和中药一般的咖啡，一口灌了下去。
张道生顿时神清气爽，差点没吐出来。
好在精神的确是好了很多。
“局长，可以了不。”
门口传来敲门声。
张道生翻开卷宗，一边看一边道：“让她们进吧。”
一个小时后。
张道生摊在座位上，扯了扯衣领，吐了吐舌头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哈哈喘着粗气。
被这一群饥渴的女性给轰炸了整整一个小时，张道生只觉得度秒如年，好不容易才熬了过来。
张道生有些苦恼的再次灌了一大杯咖啡，他苦笑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情况倒是也问清楚了，这些女生都是在差不多一个月前才开始认识受害人王大海的，有些女生认识的早，据她们说一开始王大海还能一直陪着她，过了几天后就几天才出现一次了，后来甚至只能呆上几个小时。
张道生不奇怪，这王大海只有一个人，却是扩展到这么二十多个女生来分，当然没时间啦。
该说几天能见一次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这可真是连环转的*啊。
张道生也问了她们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王大海，连他死了都恋恋不舍的追到派出所来。
听她们的意思，竟然询问王大海的亲戚家人，那语气，仿佛是希望找到王大海的表哥表弟之类的，好……好什么，张道生就不知道了。
她们这么说：“他的基因好啊，他懂我啊，虽然丑了点，但是活好，又温柔，知己难逢千杯少，这才几天呢，人都没了，嘤嘤嘤……”
张道生才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正被这群人给烦透了，连忙叫人把她们给用警车送了回去，自然也没有透露王大海的亲戚家人关系。
他是警察，不是卖资料的小贩。
张道生手放在额头上，坐在椅子上，细细的思索着。
“……王大海，男，三十岁，处男，长相普通，家庭关系呢，父母也都去世了，属于工薪阶层，这人怎么看怎么普通啊，为什么会有人害他呢？”
而根据之前白天对现场的勘察，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第三人的痕迹，似乎一切都指向着王大海自杀。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反而倒好了，直接结案就可以了。
但是，现场遗留下的那张纸条，以及王大海那灵异一般的尸体，却是让这一些显得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张道生就有些苦恼，“之前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居然泄露到网上了，靠，惹得网络上一片恐慌，这案子不弄个水落石出，恐怕真的会被上面处罚的吧。”
张道生翻开卷宗，打开现场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繁乱的小屋子，一张脏兮兮的窗帘挂着，让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整个屋子都是阴森森的。
而地上到处都放着的吃剩下的方便面，纸巾，成人杂志，以及那一个又一个的外卖盒子，还有那一床被子，有一半都落在地上，满布灰尘。
还有随地可见的杜蕾斯，更是多添了一份恶心。
看到这里，张道生就已经有些生理不适了，心想：“之前那二十多个女生，居然有一半都是来过这屋子的……真是疯了。”
她们也都是有智商，有一定水准以上三观的人，有些是白领，有些是作家，甚至还有年年轻轻的女老板，却是一个二个对王大海异常迷恋，甚至可以忍受到这般地步。
如果不是她们疯了的话，也许，真是有某种神秘力量？
这可不妙啊，网上已经传疯了，说这是恶魔的显现，现在自己的推断也是这样，难不成真代表警察发一个声明。
【法律没有边界，xx恶魔，限你在xx日之内自首。】
张道生捂脸，这tm不是扯淡吗。
最后，张道生看着照片的最中央，那个倒在床上嗝屁掉的王大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样子，除了一点。
他没有脸，就像恐怖电影里面出来的人物一般，整张脸是平的。
无面人。
也正是这张泄露出去的照片引起了微博，微信的疯狂转发，封都封不住。
王大海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条。
【这是一个不被证实的咒语。】
【请跟着念出来……】
【说出你的愿望，阿鲁巴大人将为你实现他。】
【需要付出的，是你的灵魂。】
张道生看过了，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而那张纸条，此刻正在证物室里。
本来是在张道生的手里的，但是在昨晚张道生冒着黑夜，不顾同事的劝阻进去那栋大楼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拿在手里了，而是仿佛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的赶快扔到证物室深处去了。
昨晚，在那栋大楼里，张道生平生第一次撞鬼了。
当时，他刚刚从另外一个命案现场赶过来，带着一丝工作的亢奋，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大楼。
直到那声响彻整个小区的惨叫声后，他被人给抬了出来。
张道生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红。
而在心里，虽然也有些怕，但是更多的，是一份期待。
期待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看到希望了。
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