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问题让席撒苦恼,妖族的荣誉制度他虽听撒拉说过,但了解并不详细。那是种集人类社会权利,金钱,声明,地位于一体的结构模式。关乎集体至个体的言行举止贡献等等一切。人类物资交换付出金钱,妖族社会付出荣誉;作出有违道德事情的人类被唾骂,在妖族扣减荣誉;为国家立功的人类封官封侯,在妖族还是得到荣誉。
妖族部落若需求物资,不得不交换或是请求援助时,会被扣除荣誉,是以每一个部落都会尽可能做到自力更生,在部族物资富裕时也会主动贡献给主王以获得荣誉。妖族部落中无论做什么,只要不做错,不做差,就能得到荣誉增涨。是以工作性质上不存在贵贱高低之分,评判阶层的唯一数值只有荣誉。
也因此妖族都十分有自知之明,善言辞遇武力争执绝不斗气,会坦然承认不及,以免减损荣誉。善武遇文斗亦然。他们的荣誉扣除厉害,增长相对却很慢。妖族部落上至妖王,下至部落的族王,合格与否全凭荣誉看待。
若部族中有人的荣誉越族王,即可取代,是以族王也必须尽力做至最好。但一般而言,除非犯下重大过错,否则为王极难被人越取代。王的荣誉将转变为家族荣誉,集众亲,众部署荣誉为一体,连带子嗣后代全都如此,但相应的,这些人的犯错行为扣减的也是王之荣誉。
这就决定荣誉的世袭制,也决定无论多伟大的王,如果教养不善,部署及亲人不断犯错也会把他拉下去,不久便被旁人所取代。所以,妖族没有不肖子孙,也没有欺凌旁人的权贵。对王而言,这是可怕的灾难。
妖族行事不以感情主导决定,也缘于此。在人族看来,十分冷血无情。
西妃帮了很大的忙,这些具体细节事宜全由她应付,实际上连那些宣言也考她事先翻译成妖族语言教他。
但席撒觉得头大如斗,忽然反问,他莫非天生喜欢占便宜?要不何以至今才想起问自己,为什么要做不落城的王?那么多的条条规规他哪里受得了,一些细枝末节倒也罢,妖族选择伴侣十分慎重,只有认为彼此道路一致,能力也相当,长久相处之余才敢作出决定。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做为日后分离的借口,只有生与死。
这**他自认办不到。“西妃啊,某些问题上是不是可以另做商议?”回答他的是微笑摇头,“主王也不能回避荣誉评定,或许人类会替你隐瞒过错,但我绝不会。”旋又松了语气,“劫掠杀戮人类并不算过错,人族并没有被妖族承认。同样的,伴侣的规则并不把人类包括在内。只要王的非人族伴侣不过一个即可。”
席撒这才松口气,又想起如此一来王之门的阿呆和艳阳天它们全成与他荣誉一体,连忙追问“我如今的荣誉怎么计算?”“新立体系,众部所推,则王的荣誉为众部落之集。倘若他日证明此为众部之错,则王的荣誉归零,众部荣誉减半。”
席撒彻底没了脾气,禁不住叫屈。“我原本只是想占据不落城当个挂名主王,日后王之门的收益无论是变换物资或是置办兵甲也都轻而易举,又有可靠金库储放财物,有灰鼠王相助打理,收益得到保障,途径也多。如今却被无形枷锁套牢,这……”
西妃脸色变的很不好看,席撒忙打哈哈。“不要这么严肃,话虽如此。但当众部万千目光击中我身上,殷勤期待的呼喊王时,我也禁不住为初衷感到可耻,故而在心中起誓,必不负他们期望!”
心下却另有感想,那一刻,他想到过去大买卖时,心之眼全体兄弟看撒拉的目光,信任,寄望,敬服……又如许多年前,李若初被抓到心之眼,恐慌不安时被他保护,那之后看他的目光也是如此。
“西妃,接下来我们将面对两个问题……”
西北,黑骑王寨。新建不久的绿国王宫内,绿王叫退送来消息的心腹。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殿堂,听似轻柔,却在殿内回荡久久不闻消停。“我该如何跟众王说?”他身畔坐着个血腥妖族女人,红金相间的凤袍,火红不束的长,正小口轻饮着茶水,脸上那对冷沉的眸子却在看黑骑王的脸。
“怎么说都行,甚至把黑骑王龙骑兵派去替赵无忌报仇都可以。”绿王有些动气,朝座背上一靠,吐口气。“血腥妖族的孩子,都如此残酷的锻炼吗?”
“是的,你是黑骑王,因为黑骑王是你拼搏得来的名声。纵是你子嗣,也只能称之为黑骑王之后。人类那种过份保护和溺爱,只会导致一代不如一代。他既然不肯被保护着乖乖躲在家里,就是不愿接受人类那套,既然敢成立专杀强盗的王之门,那就别指望我们会保护他,别指望绿国有谁会不忍心或不敢杀他!”
绿王的神色显得更无奈,便又叹了口气。“我无法想象,凭他那么几个人一旦踏足西南大6如何能够生存下去……”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众人声响。“绿国三十七寨王,为赵寨王一事求见绿王!”
声如雷动,直炸青天。
晴天云变,淅沥沥的大雨湿透路道,翼王领军在不落城外等待已有半个时辰。雨水淋湿了她的,张罗着替她挡雨的随从早被喝开。众将无人敢说话,谁都知道翼王的情绪很糟糕。
不落城的悬崖壁面排列整齐的圆孔,每一个孔中都有一支精钢打造的箭头。沐琳已经数了两遍,整整三百排,可向他们同时射击的箭矢共有两万,其中多是机弩。巨石城门仍旧没有打开的迹象,她的怒火燃烧更盛,更夹杂许多委屈。
大地忽然传来震动,众人大惊,一骑飞报“禀翼王,易之女王领凤泪龙骑兵赶到。”
不片刻,丛丛骑影隐约可见。似无敌意,沐琳的心情略为转好。凤泪众骑在旁停下,易之女王独骑行近。“翼王安好?”沐琳勉强回礼,正琢磨该否问她来意时,已听她说“从开始通报,到得到开门指示,需要一刻钟,开启巨石又需要一刻余钟。翼王来多久了?“
沐琳半信半疑,心情却已大好,席撒并非避而不见。“有半个时辰了。“”那快了。“的确如此,巨石城门缓缓下沉,最后完全没金地里。显出席撒的身影,只他一人,脸上挂着笑容。远远便朝她喊叫”亲爱的终于来了。“便大步行出,”易王殿下也在。“
沐琳护面下的双庞微红,相处时日不多,她还不能习惯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言语,况且有失体统。心里的怒气却忽然消散无踪,也忘了回问,只懂得紧盯他走近的身影。席撒跳上她马背,单臂将她一抱,赔罪道“亲爱的勿怪,众部尚未安排决定归属我部的族众,他们又无出门迎接宾客的传统,故而冷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