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着体育课吴尹跑去厕所换运动裤的档口,将陆知遥的walkman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吴尹的书包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跟着陆知遥下楼上课去了。
人总是会不经意地经历一段盲目崇拜的时期。可能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特别牛掰,也可能只是因为这个人长得特别好看,于是就从心底里油然地生出了一股崇敬之情。在吴尹还没有出现之前,陆知遥对于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小时候世面见得少,逮着个长得漂亮的,就喜欢的不行。我对黎丘齐是这样,其实,对陆知遥也是这样。
我的盲目崇拜,导致了我对陆知遥的鞍前马后、言听计从。崇拜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单方面的,就像我单方面觉得,我和陆知遥之间,已经是那种超越了等待的,向着同甘共苦挺进的情谊一样,对于陆知遥而言,她单方面的觉得,我只是她的一条狗腿而已。毕竟她是女王嘛,女王不需要朋友。
体育课一结束,陆知遥就装模作样地开始翻书包,一边翻一边表现得万分着急。
“希希呀,你有没有看到我的walkman?”她一边翻着包,一边转头询问坐在她后桌的我。
“你爸给你新买的那个银色的?”我也佯装出关切的样子。
“是啊,就是那个。”陆知遥全情投入,她的整颗脑袋感觉就要被她的书包吞噬了。“体育课之前,我明明把它塞到书包里了呀。”
“会不会在课桌里呀?”我也想把头凑到她的书包里,看看是不是有好看的西洋镜。
“我都翻遍了呀。”陆知遥演技在线,我仿佛都能够看到她脑门上沁出得那层细密的汗了。
我一把拉过她的书包,此刻的我也犹如戏精附体,“别找了,去告诉老师吧。”果然,演戏这件事情,是需要一个好对手的。
此时,周围已经有一小波人,被我俩的演技折服,聚集了过来。
“怎么了?”
“遥遥的walkman不见了。”
“带来学校了吗?”
“我上课之前还用过呢。”
“还是告诉老师吧。”周围的人一阵附和。
陆知遥满意地露出了只有我能察觉到的一抹微笑,然后表现的万般委屈和为难的样子,“希希,那你陪我去吧。”
她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跟在老师身后不急不缓地一个一个检查着所有同学的书包,直到站在那个比她漂亮的转学生的面前。
那个漂亮的转学生自然成了陆知遥再次成功登上女王宝座的垫脚石,还没有来得及接受更多仰慕她的男生们的膜拜,就潦草地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内。
陆知遥的诡计得逞了,她俨然是个会调动群众气氛的老手,知道如何在适当的时刻顺应民意。她总是擅长将自己从一个加害人毫无障碍地过渡到一个被害人的位置。
而那一次,我却成了帮凶,甚至是比她这个主谋更恶毒的帮凶。是我将那个赃物亲手送进了吴尹的书包里,是我的行为将她被动地变成了一个遭人唾弃的小偷。我才是那个应该像某些站在电视机镜头前的组织一样,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那样,是不是我才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可我敢做不敢当啊,这样的我又和陆知遥有什么分别。
等我幡然醒悟,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和陆知遥分道扬镳之后了。
关于我靠着某位老师上位的传闻,还在坊间流传着。而我,表面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学习学习,一点都不耽误事儿。但是我自己心里清楚,关于重考这件事情,我是很犹豫很矛盾的。
我这半吊子的成绩,哪有一连被幸运砸中两次的可能性,万一没能发挥超常,那我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可我又不能当逃兵,不然,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我还怎么在学校里抬起头来光明正大的做人?
丁一见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忍不住问我:“希希啊,重考的事情,你想好了没?”
“没有。”我实话实说。
“下周就要考了耶。”
我一声哀嚎,倒在寝室的桌子上,好烦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竟然是黎麦齐,这个时候,他怎么有空打给我?
“喂。”我的声音无精打采的。
“张希希,下楼。”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人怎么老是这样,不留电话的时候,总是在校门口堵我,给了手机号码了,还在楼下围追阻截,这人警匪片看多了吧。
“黎麦齐,你能不能别每次都临时来找我,我很忙的,要预约的好么!”
黎麦齐看了看我身上的那套连体奶牛睡衣,不屑一顾地说,“忙着cosplay?”
“去死!”
我转头就要走,黎麦齐从后面拉住我的帽子,差点没勒死我。
“你谋杀啊。”我死命拍打他抓着我帽子的手,他却不理会。“快放手。”
“张希希,过了个年,你是不是把补课的事情给忘了?”
我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不用去医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特意压低了声音,把自己想成了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女特务。而这句话,就像是我和搭档接头时需要对的暗号一般。而我的任务,就是要保护我和黎麦齐之间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妈去康复医院啦。”黎麦齐倒是淡定,反而显得我像在偷鸡摸狗。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让自己从女特务的角色里清醒过来,重新回到补课这个话题上。
“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哟,张希希主动提问的机会可不多啊。”黎麦齐调侃。
“少废话。”要不是有事相求,我真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瞬时提高成绩?”
“偷卷子。”黎麦齐还真是会聊天。
“滚!”我开始后悔向黎麦齐求助了。
“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想发奋图强了?”黎麦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脑门上三根大黑线,忍住要对他施暴的手,“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开个玩笑嘛。”黎麦齐见我不像说笑的样子,也跟着严肃起来,“说吧,我要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