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第10军进入杭州湾停泊地,11月5日拂晓第10军开始登陆。面对铺满海面的日本登陆舰和日军6个联队约万余人的先头部队,驻守在海岸线上的中国军人没有一个人逃跑。金丝娘桥乡公所海防哨所10多人全部牺牲,白沙湾东司城一带一连守军大多殉国,全公亭海天寺留守的炮兵连也大多为国捐躯。
杭州湾的海岸是典型的所谓“软滩”,就是淤泥特别多,比起硬滩很不利于登陆。杭州湾的水文也非常复杂,更不利于登陆。可惜的是,和上海拍遣军登陆一样,又是汉奸组织了大量的渔民帮助日军上陆。即使如此,由于气候、水文条件实在恶劣,第10军上陆磨磨蹭蹭的折腾了好多天(人和轻武器上来了但重武器很久都上不来)。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反登陆兵力不足、甚至可以说几乎空白对日军的帮助。杭州湾北岸共有10个沿海炮台,原本日军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但这10个炮台中,6个一发炮弹都没有。其他4个有炮弹的,只有两个打了几发炮弹,就被舰炮摧毁了。另外两个一发炮弹都没有打就全体被灭。11月6日到9日,三天日军已经上陆10万人(不过重武器很长时间都上不来)。
由于原来想着日军已无多余兵力,所以接到日军已上陆10万人的报告,钱大钧刚开始都不信。最后确认以后,委座非常惊讶,因为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实际上江结時自从七七事变爆发以来,战略判断可以说屡次失误。首先他第一个判断就是日本现在不是打仗的好时候(他日记中认为日本此时“实无与我开战之利也”),因为现在是日本正在严重的经济危机中挣扎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江结時为什么会这样想,他难道没听说过第国主义国家最喜欢利用战争来转嫁国内的经济危机吗?
因为这个判断,江结時坚信日本这次肯定是又想讹诈中国。再加上我们前面说过的西安事变以及对德械师实力有信心的影响,所以江结時决定这一次我们中国绝不再吃吓,反而我们要用强硬的姿态反吓回去。江结時相信,我们大马金刀的摆出坚决抗战的姿态,应该能够把敌人吓住,反将日本一军,让他来个骑虎难下。实际上近卫文麿通过宋子文转达的谈判意向,也使得江结時相信日本现在不想跟中国全面开战,更不可能进入损耗国力的总体战。
江结時7月16日的庐山谈话(就是那个“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的著名谈话)本来是不是马上发表,起初江有一点犹豫。何应钦等人都劝江结時不要发表,以免刺激日本人。但江经过几天的思考,深信这个谈话能够把倭寇吓住,所以19日就发表了。
实际上到这个时候,江结時仍然没有醒悟,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不相信日军会在杭州湾登陆。我之所以前面说过非常丢脸,就是因为我们五年前淞沪抗战就是这样子败的,这一次还是这样败。而且还是经过了五年的准备而败,前一次怎么输,这一次还怎么输,您说丢不丢脸?
不仅如此,这还是在张发奎杨才声多次呼吁注意敌人登陆的情况下发生的。您说这不是江结時的责任那是谁的?事实上全军所有人都一直觉得浦东方向潜藏着巨大的危险,大家就好像感觉有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斩下来。在这种恐惧之下,老江还是坚持把杭州湾北岸的兵力越抽越空,这实实在在真的是太让人觉得无语了。
再说说江结時迷信的英美相救,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江仍然还相信英美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为什么这么说呢?前面我们说过10月下旬江就决定我们要迁往重庆长期抗战,说明江已经明白上海不可能守住了。大约是在(淞沪会战的史料非常混乱)10月30日,江下达了部队的撤退令。当时白崇禧陈诚等人建议把部队撤到西边的国防线既设阵地上去,江接受了这个建议。
这个撤退命令下达大概还没有超过一天,江亲自来到上海战地,11月1日夜里10点在南翔一家小学里召开了一次会议。在这次会上,委座说11月3日九国公约国家要在布鲁塞尔开会讨论中国的投诉。委座强调这个会议对"国家命运关系甚大,我要求你们做更大的努力,在上海战场再支持一个时期,至少10天到两个星期,以便在国际上获得有力的同情和支援"。"上海是政府的一个很重要的经济基地,如果过早地放弃,会使政府的财政和物资受到很大影响"。
江要求全军重新回到阵地上去,再守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江最希望能守到11月13日,也就是说最好能守足三个月。这样就能让喊着三个月灭亡我们的日本,丢一个大脸。说穿了,淞沪会战在江看来,打得就是一场争气仗。
江之所以推翻前一天的撤退命令的原因很简单,中国在上海打这一仗本来就是打给英美看的。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自然要继续守住,否则干嘛打这一仗?说穿了,淞沪会战在江看来,打得就是一场表演仗。当时中国在国联的代表顾维钧,曾经明确警告江结時,不要对英美干涉存在不必要的幻想。但是我前面就说过,江的特点就是不符合他的理念的事情,统统不信。
实际上中国军队当初退过苏州河的时候,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求88师留在北岸继续防守。后来88师师长孙元良觉得这样子算政治帐很无谓,不愿意全师留守,最后只留下了谢晋元带一个营留守四行仓库。
可以说,我认为这次南翔会议是江在淞沪会战中所犯的第三个失误(前两个我说过一是不该决战更不该在上海决战,二是没有及时转入反登陆),而且是最大的一个失误。因为部队已经死顶到快要崩溃的顶点,一听到可以撤退等于士气已泄或者说军心已乱,现在我刚撤下来又要我回阵地上去,这样的心理大反转谁能受得了?总之我觉得无怪乎白崇禧抱怨说江也就是个营长的水平,在我看来这连营长恐怕也是做不好的,能当个排长就不错了。
可以说这个决定遭到了当时所有人,包括陈诚他们这些前敌指挥官的强烈反对。但江确实够执着,硬是把部队又赶回阵地。我之所以说这是江最大的失误,就是因为很明显部队经此一折腾,士气全无,这最后几天打得非常糟糕。
新命令传到阵地上,部队一片哗然。短短时间内命令两次反复,使得中国守军士气大受影响。一些已经卷好铺盖要走的士兵只好又匆匆返回阵地,队伍秩序开始出现混乱。这就是我说这次是最大失误的原因,因为实际上这已经埋下了后来大溃退的伏笔。其实在这一天,已经出现了有的部队抛弃阵地溃散的事情。
说实话这次的大反复已经极大的证明了江结時的战略思想就是两点:最高目标就是歼灭上海的日军;如果做不到最低目标就是用抵抗唤起英美同情而光荣的结束战争。也就是说到了这个时候,委座还是没有放弃对西方干预的期望,他的这个执念真的是太执着了。
10万的日军部队上陆展开之后,实际上中国军队已经失去了打他的机会。先后派出去迟滞敌人前进的部队,等于是用大量的人命来换取些微的(一点点)减慢敌人的前进速度。这就是说我们把最能够损害敌人的时机——在他登陆的时候,拱手放弃了。
死顶到11月8日,很多阵地已经岌岌可危,不少已经失守。最关键的是,我军有马上要被敌人四面包围的危险,这个时候委座才在何应钦陈诚白崇禧等人的强烈要求下,同意全军总撤退。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撤退时机。实际上撤退令下达的时候,不少部队已经不支而自行撤退。换句话说就是已经跑了,也就是说最后的总撤退是在溃散已经初显的时候进行的。
这就是江结時在淞沪会战中犯的第三个大失误,未能及时撤退。我们常说一句话,人要知进退。实质上打仗更是这样,该进攻時别怯战、该撤退时别恋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在这一点上,既表现出江军事水平很低,也表现出江分不清政治跟军事的关系。这几乎是江一生都没有解决好的问题,在后来国共大战当中,他还会多次重犯这种失误。
我军的总撤退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仓促进行的,这就难免自然而然会催生第四个大失误:混乱的撤退组织。
撤退实际上是比进攻更需要高度组织的战争形式。国军以前在北伐、中原大战以及剿共的时期,几次都出现过撤退演变成溃退的情况。杨才声之所以在抗战之前就向委座进言,就是担心这一点,因为国军看起来从来就不会撤退。
这一次淞沪战场的大撤退之所以最后变成大溃退,无非是国军这个固有的缺陷被委座坚持要死顶到最后这两项因素交织到一起而被无限放大了。因为非要顶到士气全无、各条防守线又支离破碎的程度,所以原本就组织的不好的撤退,现在就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