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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伤痛(1 / 1)

两天后的夜晚,诺拉城。凛冽的北风中带着一丝腥甜,血的味道。

传言总是最迅速的。

“嘿,听说了么,新兵们这次立了大功!”

“嗯?怎么了?说说。站了一天岗,快无聊死了。”

“说来真是不可思议,这次的新兵还真强。迈尔西镇被盗匪袭击,全镇损失惨重,那里的治安队好像也全军覆没。新兵一营一大队二大队被派去剿匪支援,一大队表现抢眼得很。今天晚上从西城门进去的那群浑身血淋淋的家伙看见了吧,就是他们。听说这群盗匪很不简单,有可能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不好对付。一大队有个小队长挺厉害,生擒了盗匪首领,不然哪,这一仗,还悬。”一脸炫耀的士兵得瑟着说道,和人分享自己知道的情报。

他这样一说,果然引来了别人的兴趣:“哦?真的?详细说说。。。”

“好嘞!我跟你说,今天这些家伙押送来的俘虏,就是投降的盗匪,听说这事还惊动了军团长,俘虏押过来就是要审的。。。”

士兵们毫无疑问地战胜了盗匪。经过两位大队长商量后,觉得此事诡异,于是挑选了一些战士押送俘虏到诺拉,交由军团制裁。

霍肯命很大,即便身上中了弩箭的剧毒也没死。幸亏二大队长身上带了些不错的药剂,才让他撑着没倒下,一直挺到了诺拉城。

诺拉城外一处军大队,暂时作为这些押送俘虏的士兵的栖息地。索洛尔躺在床上,听着士兵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霍肯去找军医了,有牧师会为他解毒,是士兵背着他去的。

索洛尔的伤口不少,失血也多。胸口的剑伤很深,几乎伤到肺叶。在诺拉的伤兵军舍中他第一次见识到了魔法的力量。

一位年轻而美丽的牧师学徒为他处理了伤口,甚至还释放了一个低级法术。当他看着那团柔和的白光钻进自己的胸膛,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了对神祗的尊敬。

牧师的低喃温柔而坚定,目光就像师娘的注视,让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脸颊通红,还遭到了战友们的鄙视。

士兵们的情绪都很低落。两天前,在面对凶狠的歹徒时,全大队有十一人阵亡,其中一小队最少,死了两个人。

他们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些悲凉和后怕。他们在一起不过一个多月,可能感情还并不深厚,但是不久前还在一起聊天打屁受着霍肯欺压的同伴,就这么没了。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难免有些情绪低落。

这次来押送俘虏的大都是伤员,他们押送俘虏同时可以来诺拉寻找军医治疗伤势。剩下的人被三小队的队长蒙巴组织着回驻地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够他头痛的。而且比尔和索洛尔都重伤,一起来诺拉城了,不然还能帮他分担点。

二大队伤亡比一大队重得多,几乎一半人手都折了,还有不少人残废了。所以二大队长的脸色很不好,他们来的也都是伤兵。

其实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不是新兵能参加的,这次能赢纯属侥幸。二大队长咬着牙说,要找情报部问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调查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问也白问。两个大队距离迈尔西镇最近,难道因为敌人强大就不去支援了?该拼命的时候还是得上。

这个临时军舍中,躺的大都是两个大队的伤兵,几个医师无言地忙碌着给大家处理伤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阴沉。这一夜,都没有呼噜声,没人睡得着。

天亮的时候,霍肯回来了,带进来一股透骨的冷风。一同进来的还有二大队长。

霍肯看起来还很虚弱,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挥挥手,于是二大队长拿起一个卷轴,哗啦一下抖开,用低沉的声音宣读了军团长的命令。

这一次战斗,阵亡的士兵会领到5个金币的抚恤金,以及一枚烈士勋章,荫及家人。严重致残的士兵将会领到3个金币的抚恤金,一枚战士勋章,并且退役回家。剩下的士兵功劳大都有所收获,但是没人高兴得起来。

霍肯的嗓音很哑,很虚弱:“执行吧。”

躺在营房里的硬板床上,医生说了几句这些天的注意事项,就快步走了出去。索洛尔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汤,他的手很稳,能看到这难闻的液体上有着自己清晰的倒影。

一口饮尽,然后连忙掏出水壶猛灌几口。享受着伤兵的待遇,索洛尔之前在搏杀中的那点自满早就消失不见了。

当时他在战斗中被血腥蒙了理智,幸好清醒得快,不然也要在那倒大霉。

或许是杀戮让他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盲目的自信,当时他甚至觉得有种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现在想来还有点毛骨悚然。

伤兵营房里的温度很低,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每次呼吸甚至都能带出白气,有士兵冻得受不了,挺着伤痛去给炉火填上了柴禾。

索洛尔掀开棉被,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哪里还有什么动辄取人性命的威风。战争容不得一点轻视,战士更是不能有一点马虎。他想起格雷格老师的教导:“要有自知之明,索洛尔。”

如果真的以为自己无人能挡,那不是剑圣就是傻子。索洛尔经过这回,更加端正了态度。这是真的能要命的,会死的。之前的心态还是有些轻视了战争,总以为自己训练了两年就能如鱼得水。这次的事实就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教给了他怎么正确面对战争的态度。一个人杀不死你,十人呢,百人呢?

索洛尔把手敲在脑袋上,深刻地自省:“有的是从小练起的精英,人家都没抖起来,索洛尔你算个屁?真以为有几下把式、一点力气就能横着走了?”

想起男爵的话,其实他早就告诉自己了,千万不得松懈,战争不是儿戏。

以前扎耶德总以自己为例子,说他:“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这样,不听老人的忠告,非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悔改。”

现在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索洛尔苦笑起来,老人们的经验说得再多,最终还是要年轻人们自己付出代价才能真正体会的。自己花费的代价还不算大,如果这次死掉那可真是冤枉至极了。

迈尔西镇的盗匪实力不强,就算那个首领索洛尔也有信心对付。敌人实力不高,人数只比新兵们多一点,索洛尔如果小心一些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他胸口被匪首划了个大口子,但身上却有更多在混战中产生的伤口,这些伤势加起来比胸口那一下还重。

听着耳边雷洛疼得直哼哼,他自己又何尝没像雷洛那么干?仗着力气强行闯进敌阵和匪首交战,如果他实力足够强还行,但事实是还不够强。尽管给霍肯帮了大忙,但索洛尔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再有这种情况的时候肯定不会干了。

心里那点英雄情结彻底丢开,或许以后斗气强了还能试一试。

严重致残的士兵会留在诺拉,直到伤势好起来。他们的东西会由每月的补给马车运来,然后他们就可以退役了。阵亡士兵的骨灰会装好由军团发回家乡。剩下的士兵们好得差不多后,由大队长带回。

最终这件事也没得到解释,二大队长的脸色直到离开的时候依然很难看。

回驻地的路程中,期间霍肯和索洛尔有过一次单独谈话。他透露,根据审问,这个盗贼团可能是红龙公国的军队假扮的,这是一个针对罗兰的阴谋。甚至可能涉及布鲁斯王国,所以军团上层才这么敏感。

霍肯说,这次红龙公国实在太过分了,军团中有消息显示,上层可能有大动作,正在请示罗兰王。他的言论中有不少涉及机密,索洛尔有些惊讶,这些显然不是一个新兵大队大队长能了解到的,二大队长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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