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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一章且漫漫(1 / 1)

濮阳湛自然知道,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沈沉也会知道这件事。

而且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沉默以对,答案不言而喻,沈沉神色恢复正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什么时候呢……濮阳湛回想了一下,“是父皇迁居北苑前,单独留了我说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

因为血症之事是皇室辛秘,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元禧帝重病缠身的内情。

“我其实一直心存疑惑……”

在他登基的第二年他就去太医院要亲自查看元禧帝的诊籍,自然是看不到的,当时的太医院院首给他答复是诊籍没有太后懿旨任何人都没法调看。

如果是一般的病情为何要这般隐瞒?濮阳湛年纪小脑袋瓜却灵活的很。

后来他长大一些变着法偷偷查,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奈何太医院被虞司药把控的死死地,他根本没办法探知真相。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犯了混,仗着身份欺负身边的大宫女佑春,本来他只是懵懂不知好奇心作祟,但是随之而来的处罚却异常的重,元禧帝把他身边的人全都调走了,换了一茬上了年纪的中官,连沈汀年都默许,还把佑春遣出宫了,那时候他叛逆心再强也不会明面上和父母作对,只是难免不高兴。

等他情绪真正冷静下来了,回想到元禧帝那句“你若沾染女铯,我便不再见你。”越发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可他找不到更多的佐证来破解自己的疑惑,带着这样的心思他也是真的不沾女铯,本以为要等到成年……然而元禧帝提前告诉了他,因为那次实在病的凶险还以为自己撑不过去。

“难怪那年年夜你醉成那样……”沈沉也想起来了,他回宫的时候,濮阳湛已经喝多了,当时还以为是濮阳慕北同他斗酒了,很少喝醉的濮阳湛醉到在浴房发酒疯,宫人都被他赶出去了,怕他在里头出事情的沈沉不得不进去看着,满地狼藉中醉酒的少年皇帝泡在浴桶里一动不动的……

濮阳湛闻言一怔,随即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有些人醉酒就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酒醒后一片空白,而大多数人都能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有少部分人从来没有喝醉过,自然也不会知道醉酒是什么滋味。

沈沉垂眸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思绪如茶叶沉浮不定。

且不提醉酒这件事……那年元禧帝迁居北苑没多久濮阳湛就开始为他张罗王妃,以他年满二十为由,又说他这个荣臻王当的漂浮,可以借助妻族来巩固地位诸如此类,他竟真的信了。

如今想想,他连自己的皇后都是沈汀年定的,后宫那么多人从未见他对谁上过心……成婚至今也没有同皇后圆房,其他妃嫔虽有召过伺寝,也都是让她们空等到天亮,后来更是踏都不踏后宫。再想到刚刚濮阳湛所言身体并无异常,沈沉转着茶杯的手停下——

“你打算……”

“夏夏他……”

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打住,濮阳湛等了等见他没有再说,便问道:“夏夏他留在西戎是因为这件事?”

沈沉点头,叹息道:“西戎圣主提出的交换条件,只要夏夏肯和亲,她就告诉他如何治血症。”

“和亲谁不可以?为什么非得是夏夏!”

“西戎圣主是女人,她喜欢夏夏。”

濮阳湛气恼的哼了一声:“谁会不喜欢夏夏,凭什么她喜欢就要霸占,蛮夷之地尽出匪徒!”

“……”沈沉知道他是气的,骂西戎圣主就骂她,西戎其他人何其无辜。

“这事……不行。”濮阳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白皙的脖子都红了。

沈沉抬手给他添了茶,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其实,这事你说了不算。”

濮阳予安既然知道了血症的事情,也有机会获得解决的办法,他就不可能置之不理,哪怕是大周不同意和亲,他也会选择留在西戎圣主的身边。

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因为以懒著称的燕王殿下本性就是如此,他放在第一位的就是家人,会为了哥哥的皇位稳固,而做一个无能的皇子,会为了侍奉生病的父亲而常年如一的守在跟前……

沈沉是变相的告诉他,生气有何用?这事不是他的错,也不用自责,更不用去担当这份沉重。

一切只能怪命运。

寝殿内再度陷入安静。

良久,少年的声音低哑而痛苦:“大哥,老天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们?”

北狄和亲,他亲自送走了一个姐姐,宜宁长公主。

去年春天,元禧帝永远留在了西莲山……如今,为了濮阳氏族,濮阳予安甘愿和亲,西戎天高地远,他的弟弟何时才能回家……

“大抵是因为……人生就是道阻且长,且漫漫……”

哪怕是天家贵胄,也不是人生尽得意。

两人枯坐到夜深,濮阳湛才肯唤人进来伺候更衣就寝。

沈沉起身要出去,却听的一声唤:“你去哪?”

去哪……他能去哪?还未回转过身就被濮阳绪拽住了胳膊,“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沈沉听得他声音有些委屈,眼里流露出来的软弱叫他以为眼前的人还是五六岁的稚童,不肯自己睡需要有人哄着才行。

“夜深了,先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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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禧帝周年祭后,全国解禁,清素寡淡了一年的大周重新焕发了光彩,又是一幅姹紫嫣红,歌舞升平的盛世繁华。

同年五月立夏,台州永安县。

一辆马车跨越山水奔赴而来,赶在入夜前进了城。

最后因为不熟悉当地的路弯弯绕绕了许久才停在了一座宅子前。

宅子的主人依旧清廉朴素,府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下人。

敲门后等了半响才有个老伯来开门。

“谁呀?”

他提着灯笼先问了句,然后没等到回答,还是选择了开门看看。

可见这地方的人大多朴实纯良,对访客不加恶意揣测。

“这……这位姑娘你找谁?”老伯着实有些惊诧,门阶下立着一位俏生生的少女,哪怕光线暗淡也足够他瞧着眼前人非常的出挑。

“范正呢?他在家吗?”

“老爷在的,在家的……”

“带我进去找他。”

对方的神态气度是高人一等的,吩咐的也太过自然,以至于安伯没作多想就点了头。

“这……这边请。”老伯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瞅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有些激动,腿脚比平日里还要利索几分。

绕过前院,走了一段石子路就到了一处院子前,院子里灯光大亮,显然主人还未休息。

“安伯?是你吗……”

安伯还没带着人进院就听见里头的人主动过来开了院门。

“老爷,是我,来了一位客人找你,我就把人带来了……”

安伯说着往一边让了让,跟在他身后的人就这样暴露在范正的视线之内。

他平静的神态像是被雷劈中了,崩裂出震惊、疑惑,乃至茫然的复杂表情。

彼此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谁也没有挪开视线。

安伯在一旁偷偷的笑出了一脸褶子,忙悄悄的退走。

“我来找你。”

“你疯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彼此都愣了一下,濮阳尔雅突然笑了,疯狂的笑起来,静夜里她的笑声清脆而响亮,打破了这一片安宁,也搅的范正心跳越发震荡。

“我疯了?”

她不管不顾的扑到他身上,范正被她四肢并用的扒着,根本毫无抵抗的办法。

“我疯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你假扮护卫守跟着我,假扮面馆老板看着我……你这个人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伪君子,坏透了……”濮阳尔雅勒着他脖子,把他拉下来,一字一句的骂他,“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范正僵硬的一动不动,任她打骂,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如此往复。

“去年秋天你还偷偷进了公主府来看我,还当我不知道吗!”

去年他确实暗中回了趟京,元禧帝的丧仪他却没有出面,千里迢迢的赶回去也只见了一个人,又避开眼目偷偷返回台州……

“伪君子!”濮阳尔雅抬起头近距离的看他,威胁的眯了眯眼,“你今天还不敢抱我?”

她都送上门来了,还畏畏缩缩,是要气死她吗?

范正双手立马抱住她的腰,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崩坏。

濮阳尔雅瞬间笑开了,重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我好累的,你抱我进去好不好?”

她可是一路马不停蹄,后来实在是骑不动马了,才中途换了马车,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的苦头都搭进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真的觉得累,并没有考虑到自己这句话带给对方的影响。

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安心、幸福。

范正弯腰把她抱起来,转身往里头走,有风吹起他的衣摆,他低头看她,庭院里的树影与灯光都温柔以待……更别提他眉宇间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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