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早已把寒气清洗的干干净净了。格雷恩醒了过来,他先看看特林维尔,他还在警惕地瞭望着四周空旷的土地。
格雷恩笑着摇摇头。
什么事情交给他的好朋友,那是完全可以放心地。他侧耳倾听,艾尔希娅好像还没有醒来。他站起身来,走到特林维尔的身边。
他正扭过头来看着他,见到是格雷恩,他就像在近卫军营时那样,笑着说道:“格雷恩队长,这里一切都很平安,没有出现任何状况。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再多睡一会,就像平常在自己家里的,舒适暖和的床上一样。”
格雷恩笑道:“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好了,现在该你去休息了。”
特林维尔眼睛又瞪视着前方:“我根本不需要休息。格雷恩,艾尔希娅小姐还在睡吗?”
格雷恩说道:“特林维尔,你现在必须去休息了。经过昨天一夜的飞奔,你也很疲惫了。没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现在,从你的岗位上下来。去找个你认为舒服的地方去吧,我正好要用这段时间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于是特林维尔不再坚持,他走到墙根下的一处厚厚地茅草堆上,一头扎下去就打起了鼾声。
格雷恩看到特林维尔沉沉睡去,既欣慰,又愧疚。然后,他的目光变得凝重。从昨天突然从监牢里逃出来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下一步该去往何处。
眼前这片宁静的土地上,不远的将来,将变成烽烟四起的战场。无数的兵马纵横奔驰往来厮杀。他仿佛都已经看到了那一幕。王后救了他,那怕只为了回报王后的仁慈,他也要设法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当务之急,必须马上赶到黑森林之国,面见朱赛赫尔国王。一旦黑森林国做好充分的准备,也许能让国王知难而退,暂时消解了这场刀兵之祸,自然是最理想地。
可是,他知道,那很难做到。不过,即使国王一意孤行,黑森林之国做好防范措施,也可以尽量减少他们的损失。
格雷恩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奇迹发生,黑森林之国遭到近卫军的突然袭击,必然遭受灭顶之灾。国王也可能会预见到他会直奔黑森林之国,会在去往黑森林的路上加以阻拦。一路上的奔波劳顿和将来可能遇到的危险比起来,简直算不得什么。
国王的智慧是不能被低估的。他一定会猜到他们将要去哪里。如果直接向东方而去,他们暂时不会受到伯阿多尼国精锐部队的袭击,目前是安全地。但是那样距离黑森林之国的路途遥远,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去往南方的道路比较近,可很多地方都是人烟稠密的村庄。一马平川的平原,也毫无遮掩之处,几个孤寂行进的行人会很快被发现。那时他们将会受到伯阿多尼的骑兵无休止地追击。
他没有把握是否能在被追截之前就逃出伯阿多尼国的边界。他们仅仅只有三个人,将要对抗的却是整个王国。
何况说是三个人都很勉强。艾尔希娅小姐完全不能称得上是个战士。
西南方,在追兵发现他们之前,穿过险峻的山林,进入黑森林之国,看起来好像更危险。
格雷恩心里却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伯阿多尼国与黑森林之国边境地区高山峻岭,山上都是蛮荒时代就已密布的森林。那些深山密林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统御,到处都是可怕的传说,加上终年的迷雾和猛兽毒虫,还没有人敢于从那里穿过。
可是格雷恩并不怕这些。他了解大陆上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地方,那里的荒草下掩藏着道路,那里的河流里潜伏着可怕的水怪,而那里又是安全地渡口,哪些森林是绝对不能进入,哪些深山里却有着可能成为人类朋友的远古种族。都在他的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他了如指掌的地方,就包括他计划穿越的,被不知情者视为禁地的深山密林。那里虽然也充满着未知的危险,眼下他觉得面对那些凶猛怪兽和国王彪悍的骑兵比起来,也许显得更加从容一点。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要说那些怪物比王国的骑兵更加容易对付,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即使那些怪物连泰斯米尔先生都未曾见到过,只是从遥远传说中的猜测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可是格雷恩宁可去碰见那些恐惧的怪兽,也不想和王国的骑兵自相残杀。
伯阿多尼国的士兵和他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祖国,有的还是近卫军里生死与共的战友。
他暗暗下了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绝不会与伯阿多尼国的士兵发生冲突。
可是,誓言能否真正被他遵守,却又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特林维尔和艾尔希娅对他来说,比生命更珍贵。
他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否则,他怎么会在月寒清冷的夜晚亡命天涯呢。还连累了他的朋友。
他朝着特林维尔睡着的方向看去,特林维尔的鼾声均匀而低沉。他放心的观察着四周,还是那么静悄悄地。
太阳慢慢地向西方坠下,远处的景物稍显模糊。这时,他开始警觉起来。远方他目力不及的大路上,隐隐腾起烟尘。也许只是错觉。他们离开那条大路已经很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尔希娅就在他的身边,也许很久了,他竟一直没有发觉。
他不禁为自己的懈怠感到惭愧。他们将自己的安危都交给了他,如果这时站在他身边的不是艾尔希娅,而是王国的追兵,那情形该多么危险啊。
艾尔希娅却只是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为自己在旅途中的贪睡感到害羞。
格雷恩对她说道:“你不必感到歉意,恰恰是我该为此说抱歉。我答应过泰斯米尔先生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照顾你保护你。可是现在,你不得不受我的牵累,跟我们一起遭受这样的辛苦。我一想到带给你和特林维尔的,这种被人追捕的日子,我的内心多么不安啊。”
格雷恩听到特林维尔说话的声音,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他说道:“格雷恩,我的朋友。你完全不用为我感到愧疚,一点点都不要。你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才被你热爱的这个国家所抛弃。这是一个真正勇敢地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我有时想起来,扪心自问,惭愧地应该是我们,是那些被蒙蔽了心灵,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朋友的那些人。”
“你所做的,是我们没想到或者不敢想的。和你一起,正是我所一直追寻的光荣啊。如果我以后再听到你刚才说过的话,我会认为你是在说我不配和你在一起。很明显,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整个伯阿多尼,也许只是在不远地将来,就能证明你是多么的正确。你难道真的要剥夺我和你一起享受这份荣耀的权利吗?所以,你不要再对我说这样对不起的话,这可是我自己厚着脸皮从你那里硬要抢过来的机会啊。”
格雷恩很感动,他知道,他们三个将一起踏上这危险地旅程,一起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他看着艾尔希娅,她目光中的从容镇定,显示她已经明白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还将义无反顾,追随到底。
格雷恩心里彻底放下了包袱。他能感受到他们对他的信任,朋友和亲人的情谊,让他对自己信心百倍。他对他们再无一丝歉疚,羁绊全部变成了责任。照顾他们,保护他们,把他们从国王恶毒地追捕下,安全地带到再没人能伤害到他们的地方,就是他要做的。
他将带领他们踏上这条他选定的道路,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有多艰难,他们都将一起笑着面对,共赴难关。想通了这点,格雷恩一身轻松。
每个人都好好睡了一觉,现在他们只想先填饱肚子,才能在黑夜降临时轻松上路。特林维尔的背囊里带了好多吃的,有面包,腌肉和水。他还从里面拿出来一瓶葡萄酒。吃得东西很多,足够他们吃好几天的。看来特林维尔是早有准备地。他看着格雷恩和艾尔希娅赞许地目光,很是得意。
他说道:“亲爱的格雷恩,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出色的猎人,你也许去的地方比我多,见识的也比我广。可是这件事上,你不得不说,我还是比你有远见的。如果昨天你不答应我跟你一起冒险地话,今天你就只能饿肚子了。”
格雷恩点点头:“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回到伯阿多尼国做的最正确地一件事。这些够我们吃很多天。当然,这是在你尽情地放开你的肚子毫不节制的情况下。如果你还能少吃一点的话,我相信我们还能再多坚持几天。不过我还是要承认,你做的棒极了。这会给我们省下很多麻烦。”他调侃道。
特林维尔呵呵笑了起来。虽然他也知道在昨天晚上那种状况下,格雷恩才从监牢里逃了出来,艾尔希娅小姐和蕾丝瑞大婶,都是突然被王后派去的马车,带到了城外。他们都是不可能有机会准备好这些旅途中必备的物品。可是他依然高兴地笑了。
“那瓶酒是怎么回事?”格雷恩问道。
说道那瓶酒,特林维尔更加得意。他变戏法似地从背囊里又取出一瓶,两瓶……
格雷恩笑道:“你该不会把蓝莓老爹的酒都偷来了吧?据我所知,你不欠他的酒钱,还没多久呢。”
特林维尔说道:“是的。不过我想还是欠他一点儿的好。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他会不停地对去喝酒的人说起我又欠了他的酒钱。我敢说,这样他们就不会忘记我了。再说,我离开了巴布克莱王城,没有什么可遗憾地。可是我一定会怀念蓝莓老爹的美酒酒。所以昨天晚上我去他的酒馆和他告别时,偏偏他不在,我只好省却了那一套麻烦。反正见到我的人都会把我的临别问候带给他的。哈哈。”
他大笑道,“于是,我顺手从他那里拿了几瓶最好的酒。这样也好,在逃亡的路上,我也不会忘记他们了。”
格雷恩并不反对也来上那么一小口,艾尔希娅婉拒了他们要求她也喝上一点的请求。她只喝着皮囊里的清水,这对她已经足够了。
特林维尔不无遗憾地说道:“艾尔希娅小姐,酒可是好东西啊。它是男人们最好的朋友,它不会嫌弃我一身臭汗,劳累一天,给我解乏,让我忘掉一切烦恼。它还带给我许多朋友,大家在一起喝酒是一天最好的时候。”艾尔希娅笑而不语。
格雷恩调侃道:“我说特林维尔老朋友,如果你的背包够大,我敢说你会把蓝莓老爹的酒窖都装进去的。”
特林维尔狡黠地眨眨眼:“会的,我发誓。我会那么做的。那样一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像是在巴布克莱的酒馆里了啊。”
多亏了特林维尔的精心准备,他们在保持警惕地睡了一觉之后,又吃到了一顿舒适的晚餐。这也是一整天来,他们吃到的唯一一顿饭了。
美美地吃过晚餐,他们整理了行囊。特林维尔带着他的剑和那把漂亮的长矛,格雷恩拿过那把在丰收节上耀花了人眼的长矛,试着挥舞了一番。沉甸甸地,他赞不绝口。
特林维尔还为他带来了他的弓和剑,他接过长剑挎在腰间,顿感自己霎时间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他的力量和勇气,并不全归功于那把剑,还有勇敢忠诚的朋友相伴带给他的安慰和鼓励。
格雷恩对他们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他将带领他们走一条还从没人走过的道路。他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也许将遇到意想不到地危险。虽然他知道,他说与不说,他们还是一定会跟他一起走。
艾尔希娅自己走的马前,她整理着马匹的鞍轡。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只想让格雷恩看到,她随时会跟着他走。不管他,将要带她去哪里。
特林维尔皱皱眉头:“格雷恩,你想好了吗?”
“是的特林维尔,我想这是目前最安全的一条路,可以保证我们不受到追兵的袭扰。可是,”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说的那些怪物真的存在吗?”特林维尔问道。
“我相信那不仅仅是传说,尽管没人见到过。因为在我们之前,还没人从那里走过。”
特林维尔又笑着问道:“那么,你也承认,你感到恐惧吧?”
格雷恩点点头,他认真的说道:“是的,特林维尔。我也不止一次的感到过恐惧。最大的恐惧来自我的内心深处,那就是,孤独。我不想承认我也有软弱的时候,可是我真得不能担保我不再害怕。”
特林维尔哈哈大笑:“那么有我陪着你,你还会感到害怕吗?”
格雷恩握着他的手:“有你的力量和友谊相随,我们将无往而不胜。”
“好吧!让那些怪物都来吧!”特林维尔挥舞着他的长矛,月光下,长矛闪着幽暗光芒。“来吧,我可以给它们点教训,我大个子维卡可比那些怪物更可怕哩。”
在精心周全地准备后,他们从藏身的小山岗上纵马而行,向着他们既定的路线继续南下。在这之前,他们还必须拐上那条白天离开大道。
在夜间,平坦宽阔的大路可以保证他们的行进速度。当然,在大路上前进还是有一定的风险。谁能保证国王派出的探子,黑夜里不会行动呢?所以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才能确保一行三人的安全。
大路上静悄悄地,他们的马蹄上包裹着厚厚地茅草,这样马飞奔的蹄声很小,不会传得很远从而暴露他们的行踪。月光清澈温柔,很适合夜行的人们快马疾驰。即使有乌云偶尔飘过遮住了月光,格雷恩那双锐利地猎人的眼睛也能透过黑暗,准确地找到道路。
还在马背上,他们远远看到高高的城堡,要塞正守卫在大道旁。那是他们南下黑森林之国的必经之地。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从要塞大门前通过,他们下了马。
特林维尔说道:“我们能从那里通过吗?”
格雷恩说道:“恐怕我们要另外寻找一条道路了。我原本就没打算能轻易地通过这里。”
特林维尔赶忙说道:“如果那样,我倒是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要塞。”
格雷恩说道:“那可太好了,特林维尔,你来带路吧。我们要尽快地从这条大路上离开,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待的太久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晚上的云,太黑了。月亮马上就要被它完全遮挡了。我们要走得快一些。”
他们牵着马,折向东边,离开了这条带给他们便捷而又令人不安的大路。道路两边不再是农民耕作过的田地,到处是坑坑洼洼长满荒草的沟渠和土坎儿,目力可及之处,只能看到几棵树模糊的黑影,在田野里像孤独的哨兵在站岗。
远处那一大片黑黑地影子,是一片枝横交错茂密地树林。白天,树林给了他们安全的庇佑,可是到了晚上,那被黑夜笼罩着的地方,因更加黑暗而令人心惊肉跳。他们明智地没有进入那片林子。在密林的旁边稍事休息,他们继续向东前进。
特林维尔对那些不存在的道路看来还是很熟悉地,经过的地方都没有片刻地犹豫。只是嘴里嘟嘟哝哝的诅咒着这条他自己挑选的道路。
“见鬼!”他说道,“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但是好在一切都没有改变多少,我还是能认得出来地。这不是个坏消息。”
他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格雷恩和艾尔希娅说道:“你还记得我的瓦拉汉舅舅吗?”
格雷恩恍然大悟,“你是要带我们去瓦拉汉舅舅那里吗?”
特林维尔笑道:“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这也不能怪你。因为你从没去过。我可不一样,我小时候去他那里,经常为了省事,抄近路。这条路我走了很多遍了。它还像十几年前那么荒凉。不过我要为我说句公道话,我走了那多多次,从没有哪一次让我想起来时,觉得比现在更容易些。而你们不过才走这么一次,想来你们不会有所抱怨吧?”
格雷恩笑着道说:“得了吧,特林维尔。如果不是你带路,我们也许还在那条大路上发呆呢。我们其实应该感谢你没有忘了这条路。即使再难走些,我们也不会埋怨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着实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更糟糕地是月亮被乌云遮住,四下里黑沉沉地。
即使是格雷恩和特林维尔这样经常在黑夜里行走的人,也得睁大了眼睛,才能勉强从黑暗中看到能行走的道路。这让他们的行进速度放慢了很多。
艾尔希娅表现出来的顽强让两个战士都暗自敬佩。在黑夜里,艾尔希娅甚至比他们走得还快一些,让他们大为惊讶。
在这茫茫大地上,行走着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可是远处那些丘陵上,远古时代的不知名的种族建立的堡垒在暗夜里影影绰绰,隐约可见。
走近些他们能看得清楚一些了。堡垒早已破败不堪,荒弃了很久,甚至不能为远途的旅人提供一小片遮风避雨的地方了。一些低矮的房屋,门窗像一个个黑洞洞的大嘴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黑夜。
经过一个高大的雕塑时,他们不禁停下来脚步。
那是一个战士的雕像,历经岁月和风雨,头盔和身上的铠甲早已是千疮百孔。模糊的脸上本应是威风凛凛的神情,也早已被岁月风霜无情的遗弃磨灭,变成了哀怨。
战士强壮的双手折断了,而那里本来该是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剑或长矛吧。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他屹立在那里,还是给人一种强悍的,无比震慑的强大力量,让他们油然而生敬意。
格雷恩和特林维尔怀着一种对古老的过去的敬畏之情,默默地注视着他。他们举手,向挺立了千百年,仍然坚守在自己岗位的战士致敬。
可是,眼下他们可顾不上去管这些。因为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够好,空旷的荒野里,哪里能找到躲避风雨的地方呢!马儿被雷声和闪电惊得躁动不安,特林维尔牵着马,努力地一脚高一脚低地走在最前面,试图寻找到能让他们暂时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地方。
可是,黑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雨倾泻而下,瞬间就湿透了他们的衣衫。他们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雨水还是顺着头发和兜帽流下来,迷住了他们的眼睛。
特林维尔接过了格雷恩手里的缰绳,以便他去搀扶艾尔希娅。艾尔希娅艰难地想推开格雷恩的手,可是风雨中格雷恩大声说道:“不要拒绝了,这样只是为了让我们能走的更快些。”
特林维尔还是走在前面,但是毫无用处。风雨交加,无法看清本已被岁月的河流冲刷地模糊不见的道路了。
特林维尔大声喊叫,诅咒着该死的天气。再大的声音,也不能传得更远,都被风雨和雷声掩盖,不用担心会被心怀叵测的暗探发觉。
格雷恩则尽可能为艾尔希娅遮挡裹挟着暴雨的狂风。脚下泥泞拖累了他们的双脚,让他们寸步难移。
现在,他们被困在了茫茫荒原之上,疲惫不堪,又冷又饿。
他们浑身颤抖,闪电照亮了他们无助地面孔和艰难跋涉的身影。
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们还要继续忍受着痛苦地煎熬。
远处一棵孤零零地树被雷火击中,轰然倒下,火焰在暴雨的狂泼下,一闪就消逝了。他们惊恐地领略了这不可思议的自然力量,只想远离这个狂暴地荒野。
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气力。没有什么能帮他们。最糟糕的是,他们迷路了。
这不能怪特林维尔。黑暗中,天地混沌一片,大地上流淌的水流把泥土搅成了稀泥。雨水还迷住他们的眼睛,闪电让他们胆战心惊。
特林维尔竭尽全力,才挽住了那几匹受到惊吓的马。他们还不能放弃这些马,尽管现在带给他们的只是麻烦。
突然,格雷恩喊道:“快看,前面好像有灯火。”
真的!他们看到了漆黑雨夜里远处那一点微弱的光亮。
他们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们至少找到了一个方向。他们只想追上,靠近那点灯火。来不及去想,那里会是什么。
但是,无论他们走的多快,那一点亮光总在他们的前面,好像永远无法企及。
雨渐渐小了,乌云稍稍退去,显出一丝光亮,他们终于能看清道路了。可是根本就没有路啊。
那一丝微芒早已消逝地无影无踪了。
特林维尔不得不对他们说实话,他也不认得路了。这对他们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们急切地想寻找到一个能烤干身上湿漉漉衣服的地方,只要能生起一堆火,他们就能办到。
可是,在这无遮无掩的荒原里,这点小小地渴望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苛求。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