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又羞又怒,堂堂罗汉,竟然被两个不入流的小家伙偷袭,而且对方的法器非常古怪,不但碾压神魂,还能削除人的修为,这还了得!
无尘一声怒喝带着佛门的神通,李秋蝉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耳中有热流涌出,想必是出血了。但是,对付地仙可容不得丝毫延缓,李秋蝉强忍着眩晕,将一张藏在手心的炼妖符啪的一下贴在无尘的手背上,想也不想的就发动了符箓上的力量。
胡天宝稍慢一步,不过他的行动比李秋蝉要快,身形如一道影子般钻到无尘的身侧,银叉直奔其腋下刺去。
被大缚妖索缠住,每过一息,若没有特殊的手段抵挡,就会被削去一部分修为,这样的情况,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从容。无尘更是又惊又怒,皮肤瞬间变成金色,以罗汉金身硬抗大缚妖索,同时手掌捏成爪状,狠狠的抓向李秋蝉的脖子。
围魏救赵?还是同归于尽?李秋蝉没想那么多,也来不及多想,他没有胡天宝那样的速度,根本无法躲闪。面对金色手掌,他选择了再贴一张炼妖符。四张炼妖符叠加的炼妖符阵,就算是罗汉也要脱层皮,哪怕是他死了,胡天宝也会继续发动炼妖符。
然而就在这时,李秋蝉忽然觉得胸中胀闷,不由自主的张口打了个嗝。
呃的一声,很刺耳,也很怪异。但是,从他口中吐出的可不是废气,而是一道白亮的剑气!
诛仙剑的剑气?李秋蝉有些意外。白亮的剑气和无尘金色的手掌相碰,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毫无阻碍,剑气穿透无尘的手掌,直奔他的面门。
无尘大惊,使劲将头向后仰去,即便如此,剑气还是带走了一串血花,还有半两带孔的皮肉。
“泥鳅残(李秋蝉)!”无尘第二次怒喝李秋蝉的名字,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有些走调,少了鼻子,说话透风。
此时,胡天宝的银叉已然刺入了无尘的衣服,但却没有刺入无尘的肉身,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很宣很胖,可肉身实在是强横,即便银叉是法器,也只堪堪刺入了半分,便再也无法寸进。胡天宝见状,只好飞快的收回银叉,在无尘的后腰上贴了一张炼妖符。
三张炼妖符,李秋蝉和胡天宝几乎同时发动,三重透明的结界瞬间将无尘包裹在里面,金色的炼化之力如朝阳的光芒,顷刻间充斥了整个结界内部。
“泥鳅残(李秋蝉),吾皮撒泥(我必杀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死威胁,无尘大和尚怒吼一声,盘膝而坐,瞬间化成一道彩虹,穿透炼妖符的结界,腾空而去。
两次对战地仙,两次无功而返,这么说可能有些过分,应该是两次都死里逃生。无尘和尚化虹而逃的本领,李秋蝉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但是此时在炼妖符的结界中,却散落了一地的器物,挥手散掉炼妖符剩余的力量,将李秋蝉将地面的东西捡了起来。
“舍利!”胡天宝凑到李秋蝉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数粒拇指大小的半透明小石头。
“不会吧,这东西据说挺值钱的,一二三四……”李秋蝉双眼一亮,低下头开始数舍利的数量。
胡天宝拈起一颗,仔细看了看,道:“不是一般的舍利,至少都是罗汉级别的,无尘收集这么多舍利做什么,难道是想炼什么法器?”
“十二颗,啊,你说什么?”李秋蝉点完最后一颗,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没什么,秋蝉,可不可以给我一颗,我修炼用。”胡天宝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
李秋蝉把所有的舍利往胡天宝怀里一推,道:“什么一颗两颗的,全拿去。”
胡天宝一愣,望着李秋蝉半晌,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黑黢黢的夜空,道:“你就不问问我修炼什么吗?”
“你修炼什么?”李秋蝉很配合,胡天宝明显是想说些他还不了解的往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胡天宝点点头,转过身向着破庙方向走去,夜色中,徐徐而行的高大身影,平添了几分落寞。
“我修炼的是佛家的秘法,琉璃法身,不过我只修炼了眼睛,也就是琉璃瞳。”胡天宝坐在破庙的门槛上,缓缓的说道:“单修琉璃瞳这门术法,在妖族中有很多,因为一旦修成,就可以看到很快的东西,一颗速度最快的子弹,在琉璃瞳的视野内,都会慢的如同蜗牛。这门法术很难修炼,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舍利难求,想当年,我三姐胡小芝机缘巧合得到两枚舍利,我们一起修炼的琉璃瞳,她成功了,我却失败了。”
“不对啊,我记得董子午说过,你也会琉璃瞳。”李秋蝉不解的插口问道。
“没错,我是会琉璃瞳,不过这双琉璃瞳,是用我三姐的妖丹练成的。”胡天宝仰起头,月光中,不知何时,脸颊上已是清泪两行。
李秋蝉沉默,既然胡天宝用胡小芝的妖丹练成了琉璃瞳,那么想必胡小芝已经不在人世了,妖族若没有突破仙凡界限,一身修为都在妖丹之中,离了妖丹,妖很快就会死去。
“天宝……”
“不要问我是谁杀了我三姐,三姐的仇,我自己来报,多谢你传授我《九尾真形》,我已经将第一境修炼完成,算是入了门,等我突破了地仙,就是我报仇的时候。”胡天宝倚着门框,低低的说道。
李秋蝉想了想,拍了拍胡天宝的肩膀,道:“也好,修行方面有什么要求,别和我客气。”
看胡天宝的样子,天亮之前是不打算回家了,李秋蝉只好陪着他坐在门槛上一起数星星。不过,毕竟两个都是大男人,很快,李秋蝉就感到有些无聊,他的人生才二十六年,不比胡天宝两百多年的妖生,没那么多值得伤感的往事。
“天宝,你一共几个兄弟姐妹?”憋了半晌,李秋蝉忍不住问道。
“……六个,我是老幺,上面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除了三姐不在了,其他都在。”胡天宝淡淡的回答道。
感觉胡天宝似乎还处于悲伤的情绪中,李秋蝉继续没话找话,话是开心锁,也许说着说着,胡天宝的情绪就会好些。从家里的人口,到小时候的往事,李秋蝉不管胡天宝爱不爱听,一个劲的和他说话,胡天宝要是懒得说了,他就会开始长篇大论的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慢慢的,胡天宝有些受不了了。
“我说,让我静静好吗?”胡天宝无奈的说道。
“还不够静吗?后面就是庙,出家了就更清静了,但是你也看到了,那老和尚做了快一百年的和尚,也没静下来,我看你更不适合这个门派,对了刚才说到哪了,我小时候长得瘦,总被人欺负……”
“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胡天宝微怒。
“我哪里打得过啊,不过我小侄女打架可是一把好手……”
“让女人出面,丢不丢人,在我们妖族中,会被人笑话死的……”
“……后来,我批发来的那箱雪糕也没卖成,都被我自己吃光了,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
天色渐渐明亮,破庙门槛上的两个人大声的嚷嚷着,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就像是两个小孩,各自数落着自己手里的玩具,谁也不让着谁。
“呵,天亮了,回去吧,我现在特别想念我那张大床。”李秋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连着打了两架,感觉有些疲惫。
胡天宝眯着眼睛,望着着朝晖下的李秋蝉,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良久,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
此时,百里之外一处偏僻乡村,一户姓赵的人家中气氛凝重。赵树成的宝贝儿子赵礼半夜里忽然一声大叫,随后浑身抽搐,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村里的大夫已然来过,说有可能是癫痫,不过临走的时候,偷偷和赵树成说了句‘也可能是癔病’,最好请村里修炼萨满道的韩家大嫂给看看。
虽然有超能警察在,可是村镇中的人家还是习惯找当地修炼萨满道的人,道理很简单,民不与官斗,自古人们就不愿意和官方打交道。韩家大嫂的丈夫过世比较早,独身一人供养着家里唯一的儿子,那个时候他全靠给人看癔病得的赏钱生活,后来年她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了,韩家大嫂已经很少给人看病了。
在赵树成的再三恳求下,韩家大嫂才勉强跟着出了门,他儿子恰好请了长假回家过年,因此也一起跟了过来。
“大嫂子,怎么样啊?”赵树成的媳妇一见是韩家大嫂,心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担心之下,不由得颤抖着问道。
韩家大嫂摸了摸赵礼的脉,眉头紧锁,沉默良久道:“等一会,我家灵仙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然而,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村里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韩家大嫂始终没有再开口,就在赵树成忍不住要把赵礼送到城里医院的时候,赵礼却醒了。
“妈,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多人?”赵礼瞄了韩家大嫂一眼,迷迷糊糊的抬头问道。
见儿子醒了过来,而且似乎没什么大碍,赵树成两口子很高兴,请村里的大夫和韩家大嫂在家吃饭,韩家大嫂没应,带着儿子回了家。
“妈,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到了家,韩龙奇怪的问道。
“不是不说,是不能说,赵礼那孩子被人夺舍了,夺舍的人很厉害,我要是说了,咱娘俩都活不了。”韩家大嫂无奈的叹了口气。